尴尬。
还以为人家要轻薄自己,结果是自己在轻薄人家。
她赶忙爬起来,顺手就帮对方把肩头的衣服给抚平了,抽回来的手上沾满了口水,少女偷偷摸摸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后半段话顿住了。
这泥土堆似的衣服,是昨天那少年的。
她抬头又看了看男人,身形是那个身形,只是没想到,洗干净的脸这般好看。
清晨的光透过树林,穿过山洞,照射在他的脸上,虽看的不是那么分明,但男人眉目如画,清隽不凡,因为伤痛,男人眉头紧锁,面色也有些发白,但纵使身上衣服依然遍布泥土,也掩盖不住他周身那清傲的气质。
薛菲菲不由感慨,这弟弟也太好看了吧。
“你没事吧,我刚醒,有点睡迷糊了,不好意思啊。”
说着,她便上前将千江慕扶起来,靠在了山洞壁上。
“你多大呀?”薛菲菲忍不住发问,看着好年轻。
千江慕不着痕迹地缩了缩眉,“十八。”
小十岁,难怪。
薛菲菲豪气地拍了拍千江慕的肩膀,“以后跟姐混,姐罩着你!”
“好啊。”千江慕看着少女的做派,一扬眉,似笑非笑。
薛菲菲叮嘱了千江慕几句,便出去找吃的了。
走之前,千江慕告诉她,生火的事情交给他,薛菲菲很是怜惜地表示,不要勉强,千江慕很是无奈地表示,一点都不。
清晨薛菲菲习惯性想喝水,再加上夜里流失在千江慕肩头的口水,走出山洞的薛菲菲,直奔小溪而去。
那溪自高处蜿蜒而下,陡峭的地方,石块高低错落,挂成了一个个小瀑布,平缓的地方,溪水安静地流淌,水面映照着蓝天白云。
长年累月的冲刷,将小溪周边的石头都打磨得圆润光滑。
薛菲菲跪坐在其中一块溪边石头上,迫不及待想大喝一气。
水面明镜一般,照出一张少女的脸。那是一张好看,带着些稚气,但陌生的脸。
薛菲菲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身后有什么人跟了上来。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那张脸,是她的脸,又不是她的脸。
她将脸伸到水面上,她摇摇头,“她”也摇摇头,她点点头,“她”也点点头。
她跌坐在石头上,眼神空洞,完全看不出神情。
所以她是真的死了,还穿越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魂来,她用手去捧水喝,离开水面的时候满满一捧水,但手抖的厉害,不到嘴边就洒的只剩手心里那么一滩。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捧起水来,薛菲菲终于忍不住了,她把脸埋进手心,嚎啕大哭起来。
如果说,之前还能自嘲着跟自己开玩笑,那么当一切明明白白摆到面前,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逃避了。
她,再也回不去了。
哪怕那个她,只是个普通,平凡,忙碌,还很辛苦的她。
假设让她选,她永远只有一个选择,那个才是真的她,由整整几十年的点点滴滴铸就的她。
她再也不能假装一切都只是梦了。
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充斥着绝望。
远处的树叶随风摇摆,地上的落叶飞扬起来,拂过少女伛偻颤抖的身躯,落在了明亮的倒映着蓝天白云的小溪水面,很快又被水流带着往下漂走。
留在山洞里的千江慕,重新将大氅批回了身上。
他站起来,蹒跚着走到洞口,不远处,少女离开的步伐轻快跳脱。
昨天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没来得及观察,况且当时的状况,他也顾不上。
这片斜坡视野是极好的,如果有人来,很容易发现对方的行踪。同时这也意味着,这个山洞很容易被发现。
他摸了摸腹部,返回山洞,又给自己上了点药。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是那少女的哭声,他一时忘了自己腹部的伤,猛地站了起来。
他一手扶着洞壁,一手按着隐隐作痛的腹部,他没有出去找她,但也没有坐下。
直到少女哭声停止,他才坐了下来开始生火。
千江慕生完火没多久,薛菲菲便回来了。
“你先喝点水吧。”薛菲菲低哑着声音,将手里捧着的东西伸到他面前。
千江慕仔细看向眼前的东西,那是一块凹着的有点像碗的石片,里面荡漾着一点清水。
他看了少女一眼,接过水,道了声谢。
给完水,薛菲菲转身又出去了。
千江慕慢慢踱步到洞口,目送少女离去。
少女眼圈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整个人也蔫蔫的,一点也没有之前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千江慕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想了半晌,掌心一歪,水倾泻而下。
大半个时辰后,薛菲菲再度回来,还带回了七八条小鱼。
山洞里面,两个人安静地烤着鱼。
千江慕不是话多的人,只是少女的沉默让他有点不适应。
她和那些人碰头了?之前哭是因为任务失败被罚了?
其实薛菲菲只是单纯不想开口,虽然已经接受了事实,但是情绪还是有些低落,她实在没啥心情开口。
就这样,一个不想开口的人,一个不爱开口的人,让山洞里面愈发安静,徒留木块燃烧的声音。
薛菲菲心情不好,再加上鱼没有调料,吃着又很腥,所以勉强吃了一条。
千江慕不知是没食欲还是也不爱这味,也只吃了一条。
最后,剩下的比吃掉的还多。
吃完饭,浑身黏腻不舒服的薛菲菲提议去小溪洗洗。
因为千江慕的抵死不从,这回他是被搀扶过去的,薛菲菲想到十八岁男人的自尊,便也由他了。
溪边不远处,恰好有一块大石头,薛菲菲将千江慕扶过去,让他靠着石头背着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