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百态,是是非非之后,若是还想修行,就可以考虑。
如今看来,她似乎是放弃了,选择做一个普通人,成婚生子。
舒明月很为她高兴,修真界看似呼风唤雨,高高在上,实则一山更比一山高,比你强的大有人在,还动辄打生打死,腥风血雨,未必适合每一个人。
也许是天意,让她正好赶上她的婚礼,亲眼看到她过的幸福。
舒明月有心和她重聚,却知道接亲的时候被打扰是不吉利的,想着晚点等她拜天地时再去。
随着花轿的走过,礼乐奏的热热闹闹,气氛高涨,旁观的人群纷纷欢呼着,驱散了低低的云朵。
这里的习俗,办喜事时,越多的人捧场,越多的人欢迎,这场喜事就越顺利,生活越和谐。
一般没有深仇大恨的人,都会给别人捧场,以期自家有什么事的时候,别人也能够为自己捧个场。
看着花轿从自己眼前走过,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的人,身形挺拔,纤细单薄。
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也是很俊俏,浓眉大眼,眼中满满爱意,一看就爱极了自家娘子。
舒明月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一片叫好声中,突然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似是一片哀乐声。
刚开始还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后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几乎掩盖了婚礼的礼乐声。
奏乐的乐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越发突出了那声音。
黄昏时分,呜呜咽咽,似哭似泣,还伴随着隐约的哭嚎声,哪怕此处人群众多,有些胆小的也泛起了鸡皮疙瘩。
发出声音的那群人渐渐出现在视线里,一行十几个人,全身白衣,中间八人抬着一个沉甸甸的乌黑棺木,看大小,是放小孩子的。
奏乐之人头戴着尖尖的圆筒帽子,脸上涂的一片惨白,活似地狱的白无常。
人人手中持着形状不一的乐器,合奏出一曲肝肠寸断的哀乐,好像深山老林里女人的哭泣。
周围人不由晦气的皱起眉头,毕竟迎亲的时候,谁想撞到这么一队人,也太不吉利了。
有人认出了那群人:“那不是周二家的吗?他家那夭折的孩子下葬了?”
“看棺木大小就是了,不过这下葬不都选在午夜子时吗?这怎么这么早就下葬。”
一般人家死了人,下葬只在午夜子时,大街空无一人的时候,对死者,这是阴阳交接的时刻,能够帮助死者阴魂找到该去的地方,对活人,防止正面撞在一起,被阴魂纠缠上,或招惹霉运。
倒真是没见过谁家在黄昏这种办喜事的时候下葬的。
“这孩子不是说被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害死的吗?李家姑娘真是倒霉,被这晦气一冲,往后生活还不得鸡飞狗跳。”
那新郎也满脸不悦,放声道:“周家大哥大嫂,今日是我的良辰吉日,眼看着要耽误时辰了,是否能让一下路?”
这么说,不是触人家的霉头吗?
那一直扶着棺木哭泣的女子,看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在凡人世界,算是年长的了,孩子夭折了,本就悲痛万分,此时听了这话,跳了出来,指着新郎骂:
“你真好啊!风风光光的娶了娘子,可怜我家孩儿,都没来得及看几眼这个世界,就没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竟然瘫倒在地,正挡在喜轿前方。
新郎急了,下了马想扶起女人,又怕沾染了晦气,躲闪了一下。
女人见了,一把扑到了新郎身上,死死抓着他的喜服,眼睛被红色映衬的仿佛在滴血:“怎么!嫌我晦气吗!早不结晚不结,偏要在我眼前过,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新郎急着躲,一脚踩在了衣角上,差点被自己拌了个跟头。
舒明月上前一步扶住他,温声道:“这位嫂嫂,他们也不知道您家今天下葬,这就让道让你们的队伍先过去好吗?这也是对死者的尊重。”
听了舒明月的话,女人这才脸色好了点:“就你这样的,还娶媳妇呢,回你娘肚子里再待两年吧,赶紧让开。”
又指着周围人:“看什么看,今天我儿下葬日,谁也不准笑!”
新郎看见舒明月,脸一红,慌忙鞠了一躬:“多谢姑娘帮忙,可给他们让路,我们岂不是要沾了晦气?”
“再不解决,吉时都要耽搁了,而且,这喜事与丧事撞到一起,虽然从前没发生过,但死者为大,不管你们在干什么,挡住了死者的路,就是大不敬,倒霉的是你们。”
新郎这才上了马,一群人让过道旁,好在这街道够宽敞,两对人马能并行。
舒明月也退到了花轿旁,只感觉那小小棺木,透出浓重的死气。
“明月姐姐,是不是你啊?我没听错吧,是你的声音啊!”
一道小小但激动的女声传了出来。
“景文,是我,哎,别动,拜堂前拿下盖头不吉利。”看她要站起来,舒明月急忙阻止她。
“姐姐,我好想你,好像看看你。”她急切道。
舒明月安抚她:“我会去参加你的仪式,等过后我们再团聚。”
李景文终于安静了。
周家人扶着棺木走了过去,女子尚自骂骂咧咧,等走过了,这边礼乐才重新奏了起来,上了路。
她跟师父说了一声,先去跟着队伍参加仪式,结果刚一转头,迎面撞上一群人,为首之人抱着一盆晶莹剔透的花,开的正浓烈,映衬的那人容光焕发。
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