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狱门前,一个甚是傲娇的人儿站在府门下,执一把折扇,昂着脑袋,一脸不屑的看着门上的匾额。
“寺狱,呵呵——”那男子发出啧啧之音。
狠毒的阳光,洒脱在无一物的阶梯上。
一旁的小斯,小心的送上遮阳伞,他执着扇柄,瞬时抵住伞柄,示意小斯将伞往后挪挪。
不消片刻,一个身着蓝色官服的人儿,像泥鳅似的从寺狱的大门里面跑了过来。
“下官见过小相。”唯唯诺诺道。
“免了,可不敢这样称呼,我今日可是来坐牢的。”
“小相说笑了。”
“还不带路。”李渔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这边——”半弯着身子,一手笔直的向府门伸着。
李渔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狱牢之中,狱长早已事先将他那间牢房重新布置了一番,恍如狱中的桃花源。
侧厅里,听闻李渔今日的排场,屋中之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郎君,刑部侍郎来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到正厅。”屋中人随意应付道。
接着又继续安座在椅子上,左右翻看案上的卷宗文档,里面仔细的描述了慕容忌的死因,以及凶器。
一刀毙命,下刀决断迅速,直击心口,且凶器巧妙躲过胸前肋骨,直直贯穿心脏。
手法如此利落,是个断案多年的命官,便知是此事并非明眼中显示的那般简单。
又过了片刻,门外再次响起叩门声。
吵醒了屋中正陷入沉思的人儿,他打开了房门,门外之人见之,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大人——”双手扣拳道。
来到正厅,只见兵部侍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凉茶,二人见面,一番唏嘘冷暖过后,便探讨起案件来。
刑部侍郎粗略的看了下卷宗,随即就拍在案上,一脸平淡,毫无波澜。
此时,不远处传来浑厚的脚步声。
慕王带着王府一众兵从,闯入寺狱,且将门口一干人等全数换去。
寺狱郎与刑部侍郎二人唯有沉默不言,默默服从了这样的安排。慕王爱子如命,这下怎会轻的放过李氏一门。
兵从守府,也无奈案件进程缓慢,慕王虽为皇室宗亲,朝政俨然仍紧紧把握在李渔手中。
转眼半月之余稍纵即逝,刑部与寺狱也没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李渔之子李悝。
都城纨绔子弟中,李悝最是出名,最擅吃喝嫖赌,不会舞文弄墨,更别提拳武之术。
眼瞧一月之期就这样让它过去,虽为皇室宗亲,也无奈目睹李悝大摇大摆,完好无损的走出寺狱的大门。
当日,李悝不屑的给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慕王瞬时气的面红耳赤,一把倒坐在椅子上,身旁的侍从连忙端上水来。
寺狱大门前,停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接着他便缓缓驶去。
黑暗的夜色之下,偌大的慕王府中,一片安宁平静。
书房之中,慕王瘫坐在桌边,看到桌上摆放的物件,满眼惆怅与晦暗。
忽而,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闯入王府中,来到他的书房。
那人躲在房中一阴暗处,唯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慕王随即拔出了一旁的剑鞘,剑指那人。
然而那人却是十分淡定,随即对之说了一番话语,而后从衣服里拿出一件物什,放在桌上,慕王瞬间放松了警惕,随即那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随后数日,慕王蜷缩在王府中深居简出,就连朝政也接连告了假,慕容云海知晓其心中疼痛,便也应允。
文武百官见状,当时上奏弹劾的官员们,如今具选择沉默不言,静静地看着李氏父子在达官贵胄中如何嚣张跋扈,耀武扬威。
适逢文化盛会,揭榜之日,街上布满热闹的场景,商贩高声叫卖,茶楼茶声喧嚣,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李悝伙同一干志趣相投人等,拥挤在这喧嚣的闹市之中,途经偶遇一对耍杂卖艺人,坐在台上唱戏。
李悝当场便在台下坐起,端着身子,翘着二郎腿,摇着折扇。
只见台上之人,一身素装相裹,语声细腻,一面我见犹怜。
李悝看着如痴如醉,且随着乐声摇晃着脑袋。
台上戏份接近尾声,高潮不断,愈演愈烈,配乐之声亦愈加浓烈……
就在此时,接着高亮的声音,一把短利剑透过椅子背靠的缝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他的身体,割断他的心脉。
激烈的声响渐渐落下,戏幕也随之放下。
待众人皆纷纷准备离去,店中小二小心的从各桌穿过,绕到他的背后,在他左边小心的换取着桌上的茶水。
突然,偶的一声尖叫,引得众人望来,只见案盘中的茶具具摔碎在地上。
褐色的椅子四脚裸露在红色的血液之中,沿着血迹往上看,只见一把短剑直直的插在李悝背上。
鲜红的血液,沿着那把利剑,顺着身体,攀爬着衣衫,无声的一滴滴滴落在地上。
整个后背衣衫已是被渲染成暗红的颜色,他着的一生华服,失去了原来固有的面貌。
众人惊阙不已,纷纷发出惊恐的吼叫,跟随他的一干人等,皆接而连连退却到一旁。
个个双手捧成十字,盖着嘴前,就这样惊慌的望着……
他的侍从胆怯的上去瞅了瞅,颤巍的手指,在鼻前凑了凑,过了片刻,也没有感受到鼻孔中呼出的热气,顿时吓退了几步。
另一个人连忙冲出人群,慌忙的从街上拉来巡视的兵官,严守在门前,不放一人一蚊一事一物出入。
寺狱衙役赶到现场,仵作顺势在现场勘察了一番,尸体已明显出现僵硬,肤色暗沉。
不久,李渔在侍从的带领下,驾马匆匆赶来。
李悝的尸体已被盖上一层白布,李渔平静的走了过来,寺狱之人纷纷溜走到一旁。
李渔掀开了那层白布,蜡黄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红唇发白,两眼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