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仿佛旌旗，华日初生，渡了她一身金光，往后很多年，没有人能忘记那年那明艳炽热的身影，孤独而高贵，可望而不可即。
结束了那有些荒唐的送行活动，秦妩早早回了扶光殿休息，至于那些老顽固的碎碎念，还是交给小皇帝去头疼吧！
她剑走偏锋，虽然得了钱粮，可何尝不是犯了众怒，不过也没什么，她并不需要那群大臣的认可，也不需要那群贵女们的簇拥。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娇生惯养的少年们已经没有了刚出发时的意气，都有些沉默了下来，沈煜与魏昭然昭然驱马跟在沈太傅的马车旁，并不似其他人一般狼狈。
“子安，怎么？还在回味殿下的风采吗？”
“言臣兄说笑了，公主风度，并不是我能肖想的。”
“未必，子安才华斐然，非池中之物，如何也被那迂腐的门第之见束缚，公主容色冠绝天下，有忧国忧民之心，子安若是有心，却也合适。”
魏昭然此人，不同于那些世家子弟，也不同于一般的寒门学子，有世家之教养，有寒门之仁心，是嵩山书院院长的子侄，自幼承训，是真真正正的清流名士，假以时日，定是国家的中流砥柱。
沈煜回想起了金光下的佳人，会心一笑，这一朵遗世而独立的富贵花，也不知日后会被哪人折下，只希望不要明珠暗投吧！
“言臣”
“祖父。”
“入车来，我有话同你说。”
“是。”听出了那声音中不同于以往的情绪，沈煜忙停身下马，登上了车架。
马车四周被车帘围的严严实实，有些昏暗，沈太傅靠在车壁上阖着眸子，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手中的锦书却被捏成一团，攥得死紧。
这一纸账册实在是讽刺，讽刺到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
河南水灾是人尽皆知的事，百万灾民，遍地饿殍，小皇帝几乎掏空了私库，连那个他有些看不惯的长公主也拿出了他几乎不敢想象的体己来，小皇帝登基不满一年，他们能有多少他大抵是知道的，或许他看不惯他们的许多作为，可在赈灾这件事事，他们无可指摘。
相反的，他一直认为世家培养出的才俊才是国家栋梁，受着最好的教育，世代书香浸染，师从大儒，从小被教导君子之道，定然能辅助帝王，成就盛世。
可领命去赈灾的是个阉人，是小皇帝的鹰犬，而户部那一众老臣只会一次又一次的哭穷，人家女流之辈尚且能毁家纾难，而他们只肯几十两的敷衍了事。
可看看这账册，那些一百两都拿不出的官员，家里女儿却可以为这些少年郎一掷千金，安乐侯的女儿一伸手就是三千两，现在那荷包还在煜儿的马上，何其讽刺！
陛下在临行前那哪里是夸赞，分明就是讽刺，讽刺他之前的作为是识人不清，贪恋权势，一意孤行有结党营私之嫌，他……只怕快要失去帝王的信任了。
看完了整卷账册，沈煜也不由得哑然，他知陛下和世家之争，可当权者争权却无视百姓疾苦，这样的人当权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事。
“祖父，当务之急是赈灾，听闻霍大人已经开仓放粮，还调集了周围郡县的存粮，而且据说暗龙卫已经南下买棉，还招募了女工赶制衣被，孙儿如今最担心的是会有疫病。”沈煜担忧道。
沈太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叹息一声:“你母亲已经托你姨母去收购药材了，只是如今不是收获季，许多药都不多，只能多寻些石灰，听天由命了，煜儿，届时你做统筹，不得近前，若有万一，沈家……就要看你了。”
“祖父！”沈煜握紧了拳，“祖父应当保重自身，孙儿这些年游历四野，自有自保的方法。”
沈太傅深深的看着他，颔首又是一叹，“言臣，你没有任性的资格，我已然老去，你大伯早亡，父亲体弱无法入仕，你三叔又远走江湖，你那些兄弟才智性情都不如你，你若是折在这里，沈家就彻底完了，你的姊妹出嫁受了委屈，可就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了，我知你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凡事大局为重。”
他这一把老骨头请命赈灾，是为百姓，又何尝不是为后人计，他历经三朝，桃李满天下，在文人中也算有些声望，寒门崇徐相，世家敬他，若他真的折在这里，死后该是能配享太庙，荫庇子孙一二。
如今他唯一悔恨的就是未曾为沈煜早些寻一个好宗妇，今日看清了那些小姑娘们的心思，可堪匹配的大抵也只公主殿下和安国公嫡女秦妙清。
秦妩虽才学算不上出色，可满门忠烈，有忧国忧民之心，对于政事上能剑走偏锋自成一番见解，与陛下和霍谨那个人屠又关系匪浅，若是沈煜尚主，沈家或许三代无虞。
而秦妙清是第一才女，才貌双全，背后又是安国公府，外祖家也是老勋贵，尤其她对于沈煜有心，若是得她做宗妇，沈煜的仕途他倒也不必再那般担忧。
心下略微权衡一二，沈太傅试探道:“言臣，今日公主殿下亲自来为我们送行，你以为其人如何？”
“绝代风华，举世无双。”沈煜毫不犹豫的赞赏道。
沈太傅轻轻点头，心中已然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