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虞桃可没觉得程稚安会帮她。
这位程大人的卷宗在机宜司里是有的。是个厉害人。
她一路回去就沉思,程大人每日不咸不淡,看不出真正的心思。
“指不定哪天我就被他踢出德阳。赶到不知哪个破地方了。”她不熟悉程稚安,却熟悉范宣阳,范宣阳这见天奔去见他,难道是讲情谊。绝不是。
分明就怕程稚安暗地里使坏,在严防死守。
她便想:“不好。他要是觉得范宣阳不好打发,一定会转过手,先拿我开刀。”
远近亲疏,她可是分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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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程稚安绝没料到,在虞桃眼里,他是这样的险恶之人。
他缓步回了院子,与范宣阳相见,命人摆小宴,说些公事与私事儿。
突然他叫了玉琴:“去找慕容副将,就说我在军牢里有个旧人,姓虞,让他打听她犯的案子和来历。”
听得程稚安打发人去探听虞桃的案子,范宣阳看了看旧友,一声不出。
程稚安同样亦不多言,他这阵子一提到虞桃,范宣阳就装死不出声,他也没办法。
但慕容副将是带着二万禁军轮调到德阳军的,与他程稚安是京城旧交,他要打听一个军牢女囚子的过往,总是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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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琴连忙就应了,退出时小心抬眼看看范公子的神色,公子这就是故意的吗?都这些天了,突然要打听虞娘子的事。让范公子以为公子很喜欢虞娘子?
——对了,这就是日久生情了,更可信。玉琴出店办差,心中揣测不断。
而程稚安觉得自己不过是随口,他每日与虞桃同进同出,总得知道她的底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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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娱情,程稚安擅笛,范宣阳长于七弦古琴。
二位公子小酌几杯后取了琴笛合奏,一曲奏罢皆是大笑。
月色银灯,灯下也有温情旧谊。
范宣阳又是有名的京城才子,说笑间,风采立现。
程稚安暗暗叹气,他和范宣阳是自少的交情,又是姻亲,他问起他这几年在德阳的生活,范宣阳倒也如实相告。
程稚安渐渐就琢磨出来,虞桃是范宣阳的心腹人,与他眼下几个得用的心腹都是老交情,且同是军牢里出来的患难交情。
范宣阳在德阳算是外来人,立足尤未稳,绝不方便让自己的心腹人寒心。
她就仗着这一点料定了范宣阳不敢把她怎么样。
至少眼前不会。
过了眼前,她就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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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范宣阳,程稚安在书房闲坐,望着窗外明月,关山重重,他也不禁起身,又在月下横笛独自吹了一曲。
玉琴办差从慕容副将处回来,便坐在窗外阶上,坐着听公子吹笛。
这曲子却听着有点耳熟,像是虞娘子也弹过的《玉门关》。
程稚安一曲吹罢,突然心惊。
似乎太小看她了。他的短笛虽然只是闲中取乐之用,也有多年的功夫,往年在陛下出行之时,曾在御帐外与几位勋贵子弟合奏,为陛下所喜。
同样一曲《玉门关》,他也罢了,细算京城中几位名手,似乎也比不上虞桃的琴意。
她可是刚刚才换了乐器,弹阮琴不到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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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公子,回去了?”他问。
“……是,公子。但出店就把披风反面披上,绕路去了东瓦子。”
“虞娘子呢?”
“虞娘子出了咱们院子,故意往东瓦子宋娘子的家去,机宜司安排了人跟着。眼下还是没人袭击她。他们就散了。范公子等在军营街口,和其中四五个人一起吃夜宵,席上他与虞娘子说了会儿话,小的看应该是商量下一步如何。”冰弦这一回答得中规中矩。
冰弦跟着去东瓦子,此时还觉得自己一身冷汗,倒不是怕半路出现个杀手,把虞娘子突然宰了。而是他离开时,突然发现身后几步,一直有两个瓦子卖水的小姑娘跟着他。
两个小姑娘笑嘻嘻,像是姐妹,转头手牵手就去找了虞桃要果子吃。他那时才惊觉。他被机宜司的人盯着呢。
这两姐妹必定是军中附籍的子弟,说不定父亲已经战死,母亲不是在做小生意就是在民夫民妇役营。用她们为机宜司察子在城里是极方便的。且忠诚效死自不用提。
边塞军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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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琴在房门前听着冰弦禀告,不由道:“公子,那虞娘子……”
冰弦悄悄挤眼。玉琴想了想也没出声。
难道要说,虞娘子和范公子都要办差,必有来往。她的脾气多半也公是公,私是私,她总得保着自己的小命。但这样没法子断了来往,范公子可能不死心?
这话要是说了,岂不是说公子同母的四小姐比不上军中女乐了?没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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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稚安淡着脸色,在书房里踱步。
“慕容副将如何说?”
“副将亲口答应了,过几天就有消息。”
“好。”他斟酌再三,突然叹了口气,坐下。
“今日,范公子弹的曲子是凤求凰。”
是司马相如给寡妇卓文君,私下订亲私奔的曲子。
怎么看也不是爱慕四小姐的意思。他们家四小姐可是云英未嫁,是两家尊长出面,才让儿女订了亲。
玉琴心思细,吓了一跳,这意思不会是范公子还是要和虞娘子在一起。甚至私奔成亲?
若是这样不要前途了,虞娘子多半会觉得范公子有真情,说不定就会回头。
“也不至于如此。”程稚安自语。
玉琴一想没错,范尚书一家子还在流放,就指着这个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