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最后一节的晚自习下课铃在22:50打响。南阮和蔺礼并肩走在三两成群的学生里。
听着耳边传来的说笑声，南阮想起刚刚目睹的一切，只觉头皮发麻。方才的毛骨悚然悲痛好像在此时的欢声笑语中被渐渐抹淡。
南阮忽然觉得很荒谬。如此美好的年纪，有人在欢声笑语用看似没有杀伤力的风言风语渐渐毁掉一个在沼泽里挣扎生机渐无的人。
她只觉荒谬可笑又荒唐可悲。
“他们……好像都在隐瞒什么。”蔺礼偏过头轻声道，“无论是白天那些女生的沉默，亦或是所传的流言蜚语，矛头只有‘黄小雅’和吴澄泽……”
“赵毅辰……究竟在哪呢？”
南阮心下有些清明：“越是隐瞒，越是有鬼。”她被这些混乱的线索绕得有些头疼，一心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蔺礼复盘。
现在出现的“黄小雅”一共有两个，而且很大概率她们是认识的，不过是死后认识还是活着的时候认识这就无法得知了。
一个是图书馆受害者黄小雅，一个是国际部美女黄小雅。前者被赵毅辰凌虐含冤跳楼自杀，后者死亡原因未明，疑似被吴澄泽暗恋爱而不得，图书馆黄小雅与之同名很有可能是被盯上的原因。
但毫无疑义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与现在还未出现的赵毅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跳楼的黄小雅喜欢的“她”又是谁？
不知何时，他们身边已然没有什么人了，南阮慢下脚步，不自觉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的少年。蔺礼面色有些凝重：“要想完全理清这些线索，单单我们是不够的。明天……去科学艺术楼。”
南阮一怔，突然想起蔺礼曾说过“黄小雅”还出现在艺术楼一楼男厕杂物间和科学楼三楼化学实验室里。
“另外……”少年浅棕色的眸子迎着月光有种摄人心魄的漂亮，“……是时候去找赵毅辰了。”
南阮蹙着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一直被拧着。这个副本她当初写的时候是直接参考自己的学校。那么会不会……有一个对应的高中时期的“她”？这个“她”也算是这个小型世界的“南阮”的“影”吗？
只要对方是“南阮”，那么南阮就有信心得到她的帮助。
次日清晨。
科学楼一楼男厕。
南阮看着最里面半掩着的门，心里有些发怵。
“……你去。”
蔺礼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拔腿走进了杂物间。推开门那一刻，南阮清清楚楚看见了里面头破血流的女生。
“……”虽然知道不是真的尸体，南阮还是被吓得两眼一黑。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学生哪里见过这场面啊！！！
蔺礼倒是全息游戏玩多了对这种逼真的血腥场面见怪不怪，他蹲下看着半个头血肉模糊的女孩，语调是说不出的认真：“虽然很唐突，但是……我们是来帮你的。”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直垂头的女生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帮我？你以为我和黄小雅一样好骗吗？”女生的声音很好听，就算说着尖酸刻薄的话也如唱歌般悦耳。
她抬起了头，半边没被血肉沾染的脸清丽秀美，眼睛却留着鲜红如血的泪。那双漂亮修长的腿无力地瘫着，上面布满了伤痕。
在看清女生长相后，南阮浑身像过电一般惊得头皮发麻。
这眉眼像极了……国际部黄小雅。
不过眼前这个女生的气质较黄小雅更为艳丽却无一丝俗气，看着就是一个明艳动人的艺术生。
南阮看着看着，突然感觉鼻尖一酸，她颤着声音低骂一声：“……这赵毅辰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她是真觉得赵毅辰不是人，对着这明丽漂亮的女生都能下得去手。
南阮的声音没太收得住，角落里和蔺礼呛声的女生闻声看过来。女生饶有兴致地歪头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南阮。
“这话说得真不错，”女生笑眼弯弯，血色映衬下居然有种惊悚的美艳，她喃喃道，“和小雅说得一样啊……”
南阮已经没那么怕了，她看向死相凄惨的女生，内心波涛汹涌。女生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垂着眼，像是在回忆些什么，神色有些恍惚。
“……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也喜欢女生哦。”她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眼中含着血一般的泪水。她语调很轻，像是在和亲密的好友诉说着秘密。
“他们下手的所有女生，都是喜欢女孩子的。一共四对，每对都是一个惨死一个变疯。”
话音如羽毛轻轻落下，却响起震耳欲聋的回声。
南阮其实早已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但当女生轻描淡写地说出最令人心疼的话时还是被狠狠窒息到了。
身体被狠狠向后一拉，南阮愣神片刻，睁眼只看到蔺礼高挑的背影和……和门口一个只比蔺礼稍矮一些的高瘦的少年。
那个少年笑容有些瘆人：“同学，这还是早上呢，不上课吗？”
杂物间的女生在看到那个少年时身上怨气瞬间变得浓郁粘稠起来。她的身子颤抖起来，像是愤怒到无法忍耐……更像恐惧到无法遏制。
南阮此刻才意识到，刚刚听到的巨响是那个少年踹开他们为了调查锁上的厕所大门发出来的。
蔺礼端详片刻，最后一字一顿笃定道：“赵、毅、辰。”
少年脸上笑容更盛：“你好，你认识我吗？”
南阮眯起眼睛看去，心下顿时了然为何许多人愿意为他掩埋丑恶。
眼前的少年一张脸颇为俊秀好看，甚至和自带主角buff的蔺礼不相上下。可是再好看又怎样，不过是只披着人皮的恶魔罢了。
这样一个恶魔，却在被保护着。
在看到赵毅辰身后跟着的低头的女生后，南阮只觉得浑身发冷。
又是那种被强烈情感冲击的眩晕，浓烈至极的情感将南阮席卷，这是属于那个惨死杂物间的女生的情感。
……是在看到赵毅辰身后少女时杂物间里的女生无法克制的可怕的情感。
南阮在恍惚中看见了很多模糊带着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