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巷尾处,街头混混一样的歹人与依岚一行人聚集一处。
依岚言说要与他们谈谈条件,救出落入贼手的星瞳。
这些人轻蔑地上下打量着依岚和她身边那个,瞧着怯生生,弱不禁风的芰荷。
“哈哈,谈,哥几个听到了没,这丫头说要谈谈呢。”其中一人阴损的笑着。
“大哥,瞧着她皮囊还凑合,要不一块儿买了得了,都给妈妈送去。”另一人随声附和。
要是放在从前,依岚非要把这二人穿成筛子,可今日,她只能瘪着一肚子火气,故作沉稳道:“几位嘴巴干净些,若她被人卖了,我现下给她赎身,多少钱你开个价。”
“这年头新鲜了,丫头给丫头赎身啊?哈哈哈,少他妈废话,让开。要不就和哥几个一道,往窑子里去?”那为首的人长棍子一横,直指依岚。
话音未落,夫人抬脚便是一个横扫,硬生生将这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给撂倒在地,顺势反向压住他的臂膀,夺了他手中唬人的木棍子,抵在他的脖颈处,森然质问:“会好生说话了么?”
干脆的动作,犀利的眸光。
依岚看在眼里,如此果决的反应速度,令她心中赞叹。夫人的确不同寻常,临危不乱便罢,功夫亦然了得,毫无贵女的娇矜。
在夫人动手的刹那,车夫亦然控制住了眼前的一人。身后的小喽啰见大哥被按住,虽然装得张牙舞爪,但心底隐隐泛着恐惧,只在那攥着棍棒摆架子,无人敢上前真的较量一二。
“嘎巴”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声传出,依岚只见那人眼里方才不服不忿恶狠狠的眸光悉数化作了苦楚。
夫人断了他一只胳膊。
那人呲牙咧嘴的,身子抖了抖,出言道:“八十两纹银,这丫头我们不要了。”
“人哪儿来的,谁卖的,卖给了谁?你的主家是何人?”依岚顺势上前盘问。
“不知道,我们是二道贩子,只管看着等下家来接,是她不老实非要跑,这才追出来的。”那人赶忙出言。
又是一声脆响后,更为惨烈的哀嚎传出,伴随着“哎呦…啊!”的动静,身后的四五个混混儿怂到连木棍子都险些脱手。
“撇得干净,说实话。”夫人好整以暇地看着,“除非你这胳膊腿都懒得要了。”
“我们拿钱办事,说了命就没了。”那人的声音透着十足的苦涩,“我只知道,明日有青楼人来带她走,许给了哪一家,当真不知道。”
青天白日的,虽是相对偏僻的巷子,此刻也围拢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若非夫人镇住场子了,这些人不敢凑过来。
“夫人,”依岚低声轻唤,“人愈发多了,一会儿官差将至,我将钱给了他,只要他把人放了即可。”
“人放了。”夫人扫视着那群小喽啰,淡淡吩咐。
这群人不敢耽搁,当真将星瞳丢了过来。依岚伸手将人拉过,星瞳抱着依岚的裙摆泣不成声,“呜呜…姑娘,您先前去哪儿了?”
“先起来,”依岚将人扶起,转眸对芰荷道:“扶她去马车旁护着。”
青华闻言,主动拉过了星瞳,“婢子来吧。”
夫人将手底下废了两条胳膊的壮汉松开来,示意车夫收手,又道:“去问问外头的百姓,报官了没有?”
不多时车夫去而复返,已经引着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人入内,“夫人,京兆府的差官来了。”
夫人抬眸瞧了一眼,淡然道:“拦路强抢民女,劳你拉去府衙审问一番,吾等先走了。”
那青衣郎君扫视了周遭的一番阵仗,这女子命令一般的言辞入耳,令他颇为诧异,遂试探出言,“不知这位夫人是?”
“计府遗孀,怎么,小衙内还要吾上堂么?”夫人敛眸轻笑。
“原是计夫人,失敬失敬,夫人好走,这些人下官一定严加审问,明正典刑。”那郎君顷刻变了脸色,将身子躬成虾米模样。
夫人转眸看向依岚,“愣着作甚,走了。”
依岚仍旧有些茫然的随人上了马车,她对眼前这个夫人的了解,可太少了。
颠簸的马车内,星瞳偎依在依岚的脚边。依岚垂眸看着她满身的伤痕,忍不住问道:“不再潞州呆着,怎来了京中,将自己折腾成这样?”
“姑娘,不是我要来。您走了,大姑娘当家,把我赶出去了,说让我寻你。哪知半路就被贼人掠了,醒来和一群丫头已经在北上的货船,无处可逃了。”星瞳哽咽的说着来龙去脉,“姑娘,您留下我吧,别再把我扔了,求您了。”
说得天衣无缝,依岚眸中却透着狐疑,此事疑点太多。纵使旬霜吟跋扈,可依黛烟还在,岂会由她胡闹?
“我给你些银钱,把伤养好了,你自己安置个地方或是回宗门去。我与门中无瓜葛,你我也不再是主仆,你没有跟着我的道理。”依岚话音虽柔,却不容回绝,“芰荷,取三张一百两的银票给她。”
夫人在旁冷眼观瞧着,并不接话多言。
依岚的家当不多,兑换了银票都交给芰荷随身带着。总共也就八百两银子,是她多年的积蓄,如今无非是昔年的婢子,竟大手一挥给了三百两出去。
芰荷心疼不已,但还是抽了三张出来,塞给了星瞳。
星瞳根本不接,哭得涕泗横流,“姑娘,我能去哪儿?您不要我了,我能做什么?我打小跟着您,宗门不会要我了,大姑娘更是看我不顺眼,您把我留下吧,我在您身边照顾您。”
“谁离了谁都能活,”依岚递了个帕子给她,顺势将银票塞进了她的怀中,“莫哭,日后自由自在的,不做佣人,以你的聪慧,日子该好过的。拿着这些钱去置办个小院,路还长着呢。”
星瞳呜咽不停,依岚转眸,问着夫人,“不知可否劳您寻个医馆,将她送去医治?”
“自然,”夫人颔首应允,“青华,出去打量着,寻个好的。”
星瞳见依岚铁了心不收她,忽而眸色一凛,顺势就要往马车开门处的铜饰上撞去。夫人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了回来,索性只是额头上些微见了血痕。
“你做什么?”依岚大惊,这人昔日温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