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曾听闻谁家窝藏了匪患,也没留意过,深更半夜有何异常。
至于镇子外五里地的那处码头,摊贩老伯说,那码头早已废弃多时。因为早年长河改道,不远处十里开外便是长河入海口,渔民们出海方便,自不再用那逼仄的小码头。
而这镇上九成渔民,为了一早出海去,天一擦黑便睡得香甜,深夜的动静大抵是听不见的。
本以为线索彻底断了的依岚,在听闻十里开外有长河入海口时,眸中闪过了一丝欣喜。大河入海之处,最适合作为往来通行之处,而那样的地方,大多鱼龙混杂,若是掺杂些许伪装严密的匪徒,并非难事。
她站起身来,走到岑商跟前,勾了勾手指,示意岑商附耳在旁,方以手掩唇将想法缓缓吐露。
岑商闻言亦然面露欢喜,暗道依岚机警,思虑周详,听罢此言,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分外满意。
旁的四人瞧着这二人的模样,犹疑的互相对了个神色。自家少郎从未和女人外出办案过。府上没个主母,他身边也没个丫头,这些人还从未见过岑商对着一个姑娘展露笑颜,今日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饭后,一行六人为了不引人注意,将马匹全部寄存在了六和镇上,徒步往那处入海口寻去。按照依岚的意思,几人先往废弃的码头查探,再从码头出发,寻路直奔入海之处。
抵达码头时,依岚眼尖的发现了栈桥上老旧的木板里残存的些许烟灰,便出言唤岑商:“岑兄,你来看一眼。”她用匕首挑起来些许,递到了岑商的鼻子下头,“可能闻得出,这烧的是何物?”
岑商往前凑了凑,放了些许在手上捻开,深吸一口气,蹙眉道:“这,这怎会是……大烟叶?”
“呵,有意思了,好端端的正经人家谁抽这玩意儿。想来昨夜我该是没看错,往入海口瞧瞧吧。”依岚敲了敲匕首上的灰烬,嫌弃得抖了好久,方站起身来。
几人沿着河边杂草一路前行,依岚每一步都走得谨小慎微,忽而她抬手制止了众人,盯着脚下道:“你们看,此处的草有明显踩踏的痕迹,也就是说,有好些人曾途经此处,而这痕迹新鲜,我们沿着痕迹走,或可有所发现。”
岑商听了这话,面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狐疑。
他愈发好奇这个“柳阿岚”的来历了,查案头头是道,丝毫不输他这个正派的府衙参军。若是走了正道,他的饭碗估计早就不保了。
一行人顺着痕迹往前,反走入了一片将近一人高的密密麻麻的芦苇丛中,而这痕迹的尽头,竟隐隐有些红色的血点儿,残存在杂草间。依岚与岑商对了个眼神,警觉地悄声抽出了各自的武器,屏气凝神的拨开杂草,入眼的只有些许喷溅的血迹,却未见预料中的歹人或是尸首。
岑商隐隐有了猜测,轻声分析:“那痕迹,或许是拖拽人时生成的,既没了影子,大抵是扔去了河里,运河宽广,前头又是长河与运河交汇入海之处,怕是找不回来的。”
依岚有些无力的叉腰长叹一声,道:“走吧,入海口,最后的机会了。”
六人沿着岸边走向交汇的地带,沿着宽宽的一座木桥到了河的对岸。此处虽说便于通航,却没有依岚想象中的热闹。青天白日的,来往的船只和百姓算不得多,甚至称得上萧条。
几人过了河到了对岸之时,尚且不过申初光景。迎面走来一个打鱼的老伯,瞧着他们面生,竟好言上前提醒:“你们这是行商的还是做什么的?若是出海还是明日早些来;若是租船,快点租了走,莫要多耽搁。”
撂下一句话,老伯不等人回应,便匆匆离去。空余几人面面相觑,这个时辰已经算晚的了?而且依照老伯之言,此处难不成都是乡里乡亲的,无甚外人?不然他几人怎会如此轻易的被人觉察出是新来的?
“诸位务必小心,我们快去快回。”多年办案的直觉令岑商感受到了风险,顺势出言提醒。
海港旁不远处散布着些许自然村落,房屋与房屋间的间隙很大,左右海边不缺地方,无主的盐碱地随便圈占。
按经验,此处若窝藏水匪,当有连片的密集建筑才对。而这些人一般昼伏夜出,院落会建的大,白日一般周围安放眼线岗哨,护卫里头的人休整。
岑商将此经验告知众人,见这地方甚是辽阔,便兵分两路,他与依岚还有鸣霄往北,另三人往南,分头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