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薛桃是等到了申时的,只是新院子那边又等着她去安排,只得故意留了些东西,先带夏月去了新院子一趟。
她估摸着周煊下值的时间不会太早,到了新院子安排妥当后,以还有未带过来的物品为由,拒绝了郝连山的帮助,带着夏月又过来了。
原本薛桃是不指望能看到周煊的,但心底却有个小人在拼命的催促她。
万一呢,万一回来真的能见到他呢?
果然进了门后,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这时候薛桃的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惆怅。
周煊走到近前问她:“都搬走了?”
薛桃:“还有一点东西,这一趟就差不多了。”
周煊点头,他看着薛桃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心中涌出一股冲动来,他轻轻道:“阿桃。”
“嗯?”薛桃看向他。
“以后我能去看你吗?”
薛桃眼有星辰流转:“大人随时可以去。”
周煊低头认真看她:“我说的不仅仅是字面的意思,阿桃,最近这些时日,我是怎么对你的,你都没发现吗?”
薛桃呼吸一滞,她脸颊浮起红云,胸口似游云激荡,袖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周煊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薛桃的回应,皱着眉头又道:“阿桃?”
薛桃的心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拿捏,又酸涩又鼓涨,等到这一刻,她其实很想正面回应周煊。
但是她不能。
她不能把他从天端拖入尘泥。
若真是这样,以后的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人总是容易反反复复,有时觉得自己英明,有时又后悔自己的决定,这一刻,薛桃确实后悔当初草率做出的决定,去勾引周大人。
今日分明就要如愿了,可是她却又舍不得了。
薛桃眼底带着红,轻轻道:“周大人,我什么也没发现,您以后也别再说了。”
周煊脸上很快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薛桃不忍再看,只道:“夏月怕是忙不过来,我去看看。”
说完便向正房走去,每走一步,心就下坠一尺。
等到薛桃推开正房的门时,听到周煊在身后淡淡道:“阿桃,你不必避我,若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今日我只是想来送送你,若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薛桃听完转身,看向他,他目光任然坚毅,任谁看一看都会对他充满信任,薛桃张了张口正欲说话时,外面一个婆子跑了进来,她向薛桃禀告:“薛小姐,外面有个下人说从青海府给您送东西来了。”
薛桃讶异,心想上次姑母寄信过来时怎么没有一块捎带着。
于是她对周煊致歉道:“请周大人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随婆子走了出去。
正房内,夏月把剩余的那些书籍和木匣放在窗边的木桌上,剩余的东西并不多,她收拾了没几下就完事了,于是便去拿着笤帚打扫了一下屋内。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木桌上的书一页一页翻动起来,其中翻到一页,里面夹着一份信纸,这封信被风吹的摇摇欲坠,很快便支撑不住,被吹到了窗外。
周煊正在院子中想事,身体却有些麻木,他看着一阵风吹过,一封信落在他面前,于是面无表情的拾了起来。
打开一看,上面是与薛桃截然不同的字体,周煊本不应该看下去,然放眼望去,有一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阿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若速速在平凉找人嫁了,你仔细考虑姑母走前与你说过的话。”
落款时间在两个月前。
当时他记得薛桃有些反常的对他献殷勤,那时他还怀疑薛桃有什么动机,岂料后面献着献着便不了了之。
就像是只逗趣的猫,捉弄了一下又收回了她的爪子。
如今看来原来大有深意。
找个人速速嫁了,当时她是打上了他的主意不成?
如今他对她心意已然明了,为何又不接受了?
看完信,周煊合上,见薛桃去了许久不来,他也有事要问她,于是便走了出去。
在外面望京阁前面,薛桃正一脸为难的看着前面的那个下人,他自报家门说是方成济方公子派来的。
他给她带了一箱子的物品,里面全是些在青海府搜集的小玩意。
下人还给她一封信,信里方成济说了些他从平凉走后遇到的一些事情,还告诉她若喜欢那些小玩意,下次再给她带。
薛桃看完信内心有些一言难尽,方成济那样的性格,怎么会给她寄这些东西。
他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薛桃想了想对那个下人道:“你回去告诉你们方公子,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箱东西我确实不能收,还请带回去吧。”
那下人面露难色:“我们公子说务必要交到您手上,若是我再带回去怕是要被公子罚了,再说我们公子好不容易搜集来的东西,小姐您就收下吧。”
薛桃把信交到下人手上,神情坚定,说出的话也不容拒绝:“这些东西我是不会收下的,雁南距这也并不多远,想来方小姐也喜欢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吧,若不收回我也会找人给方公子送回去的。”
下人没法,只得拿着信提着箱子向外走去,这一幕被刚刚过来的周煊看在眼中。
他提步走到薛桃身旁,和她一起目送那人离开。
半响把信递给薛桃:“刚才被风吹出来的,记得收好。”
薛桃接过信,她心中一颤,这封信她看过没有□□回也有五六回了,上面的痕迹自然是轻轻楚楚,即使是没打开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她抬头看了一眼周煊:“您看到了?”
周煊并不否认,淡淡道:“不小心瞄了一眼。”
薛桃低头把信收好,转身向院子走去,周煊从后面跟了过来,薛桃回头,声音有些急促:“周大人,都这个时候了,你何必还跟过来?”
她继续道,“当初我那样对你,就是抱着其他的心思,你难道不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