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阳回来的晏青还带来了晏敬诚的金印,然后才回到房间。
晏朱怀孕两月,过来看她时险些没认出来。
这样的气势,竟然比当初的高侍郎还强些。
她一时语塞,想到那些家中琐事,一时不知如何张口。倒是晏青换了一席轻便服饰,青色长裙层层叠叠,似乎也盖住了那些嚣张气焰。
她看向晏朱:“阿姐?有什么事吗?”
晏朱看着晏青披散的长发慢慢上前,拿起一旁的桃木梳帮她拢发:“没什么事,只是许久没见,有些认不得你了。”
晏青舒服地眯眼:“这些日子赶得急,路上被吹得厉害,脸上黑了许多,阿姐莫要打趣我。”
晏朱这才发现晏青的脸上还有些许细小的伤口,她眼睫微闪:“辛苦你了,可疼吗?”
晏青摇摇头:“不疼。”
晏朱顿了一顿继续道:“女儿家在外总是受罪的,如今父亲掌黔南道,你也能在家中好好歇歇。”
“再说,哪有女子在外面行军征战的,如今你好不容易着家,父亲母亲都想你呢。正好,你姐夫也从洛阳回来了,也让你姐夫出出力。”
“行啊。”晏青并无反驳:“待到父亲处理了这些事情,姐夫如何安排,父亲自有他的注意。”
晏朱听了这话却有些不敢看晏青的眼睛,莫名心虚:“是呀,我们女孩子还是要在家呆着,哪能一直在外奔波。”她轻笑:“你呀,都十六岁啦,如今云安城几乎聚齐了天下间的好才子,你也得好好挑挑,找个好儿郎。”
“也不知道谁能配得上你。”
晏青未说话,看着放在一旁的书籍,心下叹:“曾经不把高展英放在眼里的晏朱,最终还是为了孩儿妥协。总觉得娘家好算得了什么呢?还是得孩子的爹厉害才行。”
如今晏氏赫赫有名,会下将军无数,只要推举高展英上台,荣耀转瞬便到。
只是这原来都是属于晏青的,晏青征战几年,将士皆服,连她创立女军的事情都不敢多言,如今她的话在军中,比晏敬诚都管用。
如此权威,就连晏敬诚来都不一定能让她卸权。如何仅靠男女之别、婚嫁琐事来让晏青乖乖待在家中呢。
晏朱不知道,也不敢细想。
回了房间,高展英赶忙上前小心殷切:“夫人,妹妹那边怎么说的?”挥开奴仆,将人小心地扶到软椅上。
如此小心,晏朱却并无雀跃。高展英虽为夫婿,可两人早已同床异梦,再加上她迟迟无孕,高展英早已在外面有了旁人,洛阳城中的老仆曾给她传信,族谱上高展英已有两子,高府中还有两子一女备受高展英喜爱。而高展英也一个人在洛阳活得潇洒。
这次回来,还是为了晏青手下那三千精兵。晏青手下的兵将就连洛阳称赞勇猛,高展英怎能不动心。他心想如今岳父晏敬诚掌权,如何受得了女儿威风至此?父女两人有了隔阂,这不正是他这个女婿的好时机?为此他从洛阳回了云安,多次恩爱后晏朱有了他的孩子。虽然他早已有了庶出孩童,可晏朱肚子里的可是和晏家有血脉之亲!
晏朱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为她夫君谋划一二。
“我已和阿青说过,她只说听父亲安排。”晏朱看他一眼,低声道。
高展英听了此话,喜上眉梢:“岳父大人一向疼爱你,如今又有了外孙,我这个当父亲的少不得要沾光。夫人,真乃贤良。”诸多称赞、甜言蜜语,晏朱却听得发腻,恨不得窗外下场大雨,遮盖这些污秽。
晏青交兵迅速,高展英掌兵就在当天。
之后晏青步履匆匆行于田亩之间,细细垂询老翁老妪耕种之事。又驳回众议,划出一百亩地尝试间种法。
半年后,晏朱肚子越来越大,洛阳有人快马加鞭,身上带有血色敲响了云安县城门。
“晏都督,王丞相僭越,陛下令天下十道入洛阳,清君侧。”
\"什么!?\"本就重病的晏敬诚听闻此事一口老血吐出来,登时昏迷。
晏青急忙回府,听闻此事正要商议,不料高展英带着三千人,拿了圣旨勤王。
一个月后,高氏全族被尽诛于洛阳城外,王松龄斩杀幼帝及洛阳城中三尚书六侍郎,自称为帝,国号大燕。
雨夜,都督府中惨淡一片。
通家之好,一直为晏家遮风挡雨的高家倒了,府上三百人全都被毒酒赐死。如今高家血脉只剩了晏朱肚子里的这个。
高展英不信任晏朱为人,其余庶出早就搬到了洛阳,如今高展英膝下两子一女皆死于洛阳高家,而高展英则在假装饮下毒酒后逃跑过程中被乱箭射死。
消息传至云安,晏朱惊惧生产,如今正在苦熬。
隐约能听到林双仪带着哭腔的恳求:“阿朱,你加把劲,努努力,孩子马上就出来!”
晏敬诚正在前厅,如今的大燕帝对晏家并不友好,加上高展英在洛阳大放阙词,称王丞相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并仗着兵马利器,竟然杀了王家一个孙辈。
如今燕帝让高家血债血偿,高家唯一的孩子就在晏朱肚子里,燕帝如果知道了又怎能放过。晏敬诚早已号称长女病逝,如今将人藏于府内暗室。
晏敬诚如今握有一道,粮草虽多,但也不能和朝廷抗衡。
晏青站在前厅后宅处,两处的喧嚣听得清楚。她未曾打伞,青色长裙淋了雨像是要融入周围春色。
春雨贵如油,如今府上却无暇顾及。
有人来了,还是两拨人,前厅,后宅都来了人。
“女郎,夫人/都督喊您过去。”
一旁的侍从要给她披上斗笠把人接到前厅,被她拦下:“我去看看母亲和姐姐。”
晏青来得比想象中快很多,浑身带着寒气。她眼睁睁看着一盆盆血水从房间内泼出来,几乎染红了青砖地面。
林双仪脸色苍白,见她浑身湿透也无暇顾及:“你姐姐想见见你。”她抱着一个瘦弱的婴孩,她看过去,林双仪似乎笑了一下:“是个小女郎。”
床上的晏朱咬了一口老参,身上力气多了些,看着晏青衣服湿透,本该是落魄潦草,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