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都不够用了。
自己的钱兜了一圈又回来,小猫咪的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它仔细收好自己的养老本,这才想起正事。
“明天就交易了,怎么办?”
霓裳一早便被傅惊梅安排自己人送走了,按脚程算,这会已经快要进入西南地界了,到了那里有胡不归和龙桑的人接应,安全完全不必担心。
“我让人送去帖子了,拖延一天不是问题。” 傅惊梅说,“一天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饴糖李神清气爽地坐在前厅,等着一向守时的少妇上门交钱取货,结果却等到了坏消息。
门房说,昨晚那少妇的侍女便来过递了帖子,说是自家夫人偶感风寒,实在不宜出门,恳求李大官人能将交货日期延后一日,到时必定上门。
人家都这样说了,更是连夜递出帖子,饴糖李就算再不爽也不能多说什么,何况这位少妇此前一直异常守时爽快呢?
忽略掉心头怪异的感觉,饴糖李不耐烦道:“好!那便等上一天!”
小厮见自家老爷心情焦躁,想起那侍女的嘱咐,殷切道:“老爷,那位娘子还说呢,为了给您赔罪,她定了上好的酒席,还叫了个小班呢!您看……让他们进来?”
见对方如此讨好自己,胸口那股郁气总算散了些许:“叫进来吧!”
听着院子里咿咿呀呀的唱腔响起,树上的男人咧开一个狼笑,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墙外。没过多久,城中那些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中,悄悄出现了一批人。
他们像是严冬过去的松鼠,敏捷地离开了蜗居的巢穴,拖着大大小小的推车敲开了铺子的门。
那些都是在过去几天中,因饴糖短缺陷入困境的小商贩、小店主,他们是最需要饴糖的一批人,同样是最无力承担高昂价格的那批人。
大户人家对价格的涨幅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普通市井人家大不了就先不吃罢了,而穷人原本一年也吃不上几次糖,唯有他们,以糖为生。
然而,这也是真正掌握着市场的那批人。
洁白如海沙的糖粒,无论是甜度还是使用都远胜饴糖。在这种新玩意昙花一现的那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尝到了甜头。在饴糖都有市无价的现在,这样的好东西又会是什么价呢?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些白糖的价格一如最初,没有丝毫的变化。小商贩们喜出望外,再三确认对方真的不涨价后,急吼吼地拿出银钱来买下大批的白糖,生怕对方反悔一般。甚至不顾自己用不了那么多,也要囤积上一些才行。
这些糖贩们很是低调,一批卖完了,又会有另一批迅速接替,他们打扮成运泔水的、运柴禾的,将大批的糖包藏得严严实实,如同训练有素的工蚁,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月上中天,当最后一批人拖着空荡荡的板车回来,傅惊梅此趟所有的白糖都卖了出去。她将那些碎银收下,当着商会众人的面称斤过两,换成银票交给他们。
此时,商会的人如果还不明白她玩的把戏,那就算是白做这么多年的生意了。众人除了心服口服之外,还有隐隐的心惊,这个年轻人的手段太过老辣了,宛如一个豁出一切的亡命徒,实在令人心惊。
傅惊梅懒得管他们的小心思,让众人立下字据,因货两讫后才闲闲说道:“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明天一早便会离开此地。”
“啊?”失望的叹息声响起,“您不留下吗?”
“这次市场没打开,帮你们是道义。日后我只管供货,在这里做生意的是你们,市场怎么分,买卖怎么做,你们自己商量。”
傅惊梅稳坐主位,神采奕奕,“我只一句话,若是之后任何人敢重演今日之事,哄抬物价,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众人心中一凛,口中诺诺。明天的青溪城,必然要有一番动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