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梅抱着大虎走到院子里时,其他人已经到得七七八八了,等着她和裴柔之入座。
酒水足足准备了十几种,但没等她开口,裴柔之先筛了一盅度数低的青梅酒给她:“你什么都没吃,还是喝这个吧。”
今日的酒席是程舟定的菜单,她现在的手艺早不是当初的野路子,加上傅惊梅的菜谱,硬是让她的厨艺往上窜了一大截。
不过她毕竟是个孩子,又是过惯了苦日子的,置办起饭菜来更注重喷香管饱,于精致典雅上倒不甚在意。
傅惊梅端着酒与众人共饮一杯,算是开了宴。
在座的都是老熟人了,也没讲究那些虚礼,登时甩开腮帮子,颠起后槽牙,吃了个沟满河平。
大虎左爪茶叶鸡,右爪小羊排,压根没心思管别人。
烤羊排用的是草原带回来的羊,撒了加孜然的厚厚粉料,烤得外面微焦,一口下去简直幸福感爆棚。
比起那些雕花的萝卜,开水的白菜,傅惊梅的确更喜欢这些有真实感的家常菜。这会见着那桌子上的香辣筋头巴脑锅,肚皮都要叫破天了,禁不住频频下筷子。
她正想去夹新上来的香菇酿,就瞥见旁边的裴柔之跟吃药似地,扒着碗里的米粒。
也难怪,桌上全是些鸡鸭鱼肉,哪能合她的口味?这位主儿好东西吃多了,如今是山珍海味也难入她的眼。
裴柔之的口味又清淡,对香辣鲜香都不感冒,唯独喜欢喝点小酒,吃些爽口的小菜。
这会阿舟正在边吃边和她哥哥头碰头地说话,还是不惊动她了吧。傅惊梅扒拉了几口饭,推说去方便,拎起大虎悄悄起身往小厨房去。
大虎打着饱嗝,离席前还不忘顺了个油面筋。
小厨房里的灶还烧着,甘草和几个小丫头正坐在门边,边喝着红枣枸杞醪糟边说笑,看见傅惊梅进来都吃了一惊。
“东家,您怎么来了?” 甘草忙不迭地迎上来,“这里油烟重,您要什么只管吩咐,我们来做就好。”
那几个小丫头也都跳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我还以为小厨房没人了呢,你们都吃饭了吗?” 傅惊梅下意识地看看她们手里的碗,年纪小小的,饿到可不好。
甘草一下就明白过来,笑道:“东家放心,席上的饭菜都是我们先尝的味呢!那么多菜,一人一口也都饱了,这不,正吃甜品呢!”
傅惊梅总喜欢在正餐后吃些酸奶,水果之类的甜食。主宅的人被她一带,也爱这么吃,好像不来口甜品,饭就没吃完似地。
傅惊梅摸了摸几个小丫头毛绒绒的脑袋:“你们夫人吃不惯油大的,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青菜,给她做一盘端过去。”
一个小丫头忙咽下香甜的醪糟,脸红红地大声说,“我,我会做素菜!东家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试试!”
傅惊梅看向她的脸,稍作思索就点点头:“阿音以前在庵堂,素菜是那时候学的吧?那辛苦你了,记得和你阿舟姐要加班费。”
阿音只在进入小厨房时见过东家一面,根本没想到,东家竟还记得自己的姓名来历。
她整个人瞬间被巨大的幸福感击中,激动得眼睛亮晶晶的,其他小丫头也羡慕地看着她。
傅惊梅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嘱咐做好了直接送到席上,就抱着大虎往回走了。
笑闹声断续传入耳中,她也不着急回去,和大虎惬意地散着步,有一搭没一搭地欣赏着夜色。院中暖融融的烛光像噼啪作响的炉火,让人有种无端的安宁,沁凉的晚风中,花香若有似无。
快走到那颗蓝雾树附近时,大虎耸起鼻子在空中嗅了嗅,一脸狐疑之色:“我记得今天没准备秋白露啊,怎么这么香?”
说着又使劲吸了口气,“错不了,就是秋白露的味,在花树那边。”
秋白露是整个大梁都有名的烈酒,当然没办法跟现代烈酒的度数比,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很难得了。
因为要在白露这天封坛,又有着甜甜的米香,得名秋白露。这酒除了裴柔之和自己那里,再没别人有了。
庄子里的人还是喝自酿的花果酒更多,偶尔那些好酒的也会自掏腰包,买些黄酒和翁头春。傅惊梅那边的几坛都进了大虎的肚子,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补货。
难道是裴柔之把她的私藏拿出来,和大家共饮?
大虎摇摇头,指着高处一根粗壮的花枝说道:“酒味是从那里传来的。”
整个修家庄会爬到那里的,应该只有某位大兄弟吧.....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傅惊梅使劲抬起头往上张望,可月光不明,花开的又非常密,什么都看不到。
“喂!伯彦!是你在上面么?”
傅惊梅喊了几声,见依旧没人回答,只好抱着大虎准备离开。
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如夜行的大鸟般飞身而下,在房顶上一借力,稳稳落在她面前。
霍伯彦瞄了眼手中的酒壶,见酒液没有丝毫溅出的迹象,装作无意地往傅惊梅眼皮子底下凑了凑。
既然对方这么渴望和他交朋友,他就勉强给个机会吧。看到自己这完美的平衡感,这小子肯定会崇拜得认他做老大呢!
等着接受赞美的霍伯彦心里美滋滋地,可显然傅惊梅并没有被他潇洒的身姿震到。
她慌忙四下看了看,才松了口气:“你下次走房顶低调点啊!要是被柔之看见,她肯定又要念叨的!”
霍伯彦黑了脸:“不就是点瓦片吗?大不了老子赔你就是!”
“不是要你赔...别人心爱的东西不能轻易破坏啊,跟钱没关系。” 傅惊梅指了指屋脊,“宅子的每一处都是柔之精心设计的,瓦片也是她专门定制的。”
霍伯彦气呼呼地转身:“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不是,你这气从何来啊?怎么感觉他跟从前闺蜜的那只蠢狗一样,都是撸着撸着说不上哪根弦不对了,就突然跑去一边。
“哎!等下啊!别急着走嘛!你怎么一个人坐在上面?”
傅惊梅赶紧拦住他,果然闻到霍伯彦身上淡淡的酒气,“要喝酒的话,不如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