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格斗的功夫,哪里真会在马背上拼杀,只能仓皇躲避。但三人联手将她困得死死地,眼看着那领头的一刀劈了过来,傅惊梅吓得连眼睛都忘了眨,只傻愣着看那森白的刀刃。
电光石火之间,耳畔传来刺耳的破空声,仿若风中妖灵的尖啸。一支最普通不过的腰刀带着巨大的惯性洞穿了男人的手臂,让他失去平衡栽下马去。
冰冷的刀光从天而降,速度快到无法捕捉,清光湛湛如山石枕寒流。修家庄特制的钢剑从后颈穿出,刀手微一用力便震碎了男人的喉骨,鲜血喷射在灰白的马鬃上。
“啊!” 大虎吃惊地叫道,好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是...是...”
没等它说完,赭色的面具一闪而过,少年一脚将双目圆睁的死者从马背上踢下,在最后一人反应过来之前收割了他的生命,何止是雷霆手段,简直是砍瓜切菜。
“这他大爷的...辣手摧花啊...” 大虎喃喃。
傅惊梅早已说不出话来了,她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少年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鬓若刀裁的侧脸来。
她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脑子里却只有空白,鼻子发酸。半天才憋出一句:“别用衣服擦刀,有血,不好洗。”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用完刀,无论见没见血,都要用软布擦过。在修家庄、在京师别院里的无数个清晨,傅惊梅也是这样看着他练完剑,侧着身一脚踩上石桩,撩起衣摆轻拭着。
霍伯彦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他轻眯起鹰眸,很是仔细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自顾自点了点头:“好。”
随后他走到一边,云淡风轻地裁下死者的衣服,擦拭起刀刃来。
傅惊梅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短路。
之前想过,重逢时要大吐苦水博取同情,或者吹嘘一番自己的智勇双全。就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以这样的情形重逢。
当时好像有无数的话想说,可偏偏想起来的却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好像......生死间重逢,浮生百种皆无可说,唯闲事可说。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霍伯彦擦完刀上的血迹,见她还是木木地看着自己,视线不由得重落到她沾满血迹的右手上,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还能骑马么?”
见傅惊梅还是没反应,他难得软下语气说道:“你最好和我同骑,不然森林中走散了,我...不好护住你的周全。”
“哎!傅惊梅!” 大虎在识海里使劲叫了傅惊梅几声,见她还是没反应,就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别发呆了!这里不安全,咱们得赶紧走!”
可傅惊梅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脱了力,蓦然间连张嘴的力气都丧失了。她吃力地点点头,双腿却像钉死在了地上,一步也迈不动了。
霍伯彦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他扔下手中沾满血的布条,径直走到她面前俯下了身,双手扣住她的膝弯,轻轻一提就将她负在背上。
傅惊梅下意识地攀住了他的双肩,突然觉得眼眶有些不争气地泛起了酸,不知道是因为得救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他微偏了偏头,低低问道:“腿还能动么?”
傅惊梅点点头:“能。”
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让霍伯彦觉得浑身像被刺刺草扎了似的,酸酸麻麻地疼,他顿时有些烦躁。
霍伯彦没再说话,他有自己的打算,径自背着傅惊梅向林子深处走去。没多久,傅惊梅果然看见树丛后面露出一截枣红色的马尾 —— 是霍伯彦的“赤霄”。
傅惊梅被放到了地上,霍伯彦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的腿,一言不发地上前几步掐住她的腰,轻轻一举就将她托到了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