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的传统乐器“草巴乌”,其声音介于唢呐和葫芦笙之间,如翠鸟高啼。又有四个汉子擦着铓锣,锤着木鼓,众人都骑马跟在后面,一路上欢欣鼓舞。
百越人生下来便会翻山越岭,这些崎岖的山路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傅惊梅却扛不住了,走了一半便骑上了马,羡慕地看着霍伯彦神色如常地走在一边。
女方家里也是当地的大族,阵仗当然颇为齐整。还没走近,便远远便看见一片喜庆的红色。走到宅前,才发现原来是女眷们撑起红伞,早早等候在外。
“这是我们百越的习俗,新娘子要从红伞下出门子。” 龙桑解释道。
百越不像中原礼法拘谨,没有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说法。姑娘们身着百越筒裙,露出纤细的腰身,头发统统梳成发髻,侧簪一朵碗口大的蜡染红花。
她们看见迎亲的队伍,已是笑成一团,推推搡搡间,一个耳挂硕大金环的年轻姑娘站出来。她眼波含笑,嘴上却半点不饶人,唱起一首泼辣的山歌来。
男方的小伙子们早有准备,不甘示弱地和姑娘们对起歌。傅惊梅半个字都没听懂,但这丝毫不妨碍她在旁边跟着起哄,连大虎也被感染,从背包中探出猫头张望。
小伙子们使出浑身解数,总算让姑娘们点了头。但这还不算完,又要一人喝上一盏羊角酒。
百越女子大多善饮,双方对拼酒量半点不落下风,反而是有几个小伙子脸红脖子粗,眼睛也发直起来。最后姑娘们还是饶了灰头土脸的新郎,接下了他的鸡蛋粑粑,算是放他过了关。
傅惊梅和霍伯彦跟着众人进了女方家中,只见触目一片火红,新娘大大方方地站在堂前,被姐妹们簇拥着。她还要亲自以歌相问,新郎若是对不上来,女方的家人便会用竹棍打他。好在新郎准备充分,有惊无险地度过。傅惊梅看了看新娘那幸福的眼神,心说这其中放的水也得有一缸。
“那里面又是什么?”大虎问,“闻着还挺香的。”
猫爪子对着男方抬到院中的筐指了指。
“金银器、盐巴、糯米、和红糖。”傅惊梅解释,“百越人的彩礼。”
新娘被新郎背出院子,骑上马一路往男方家中走去,头上撑着羽人泛舟图样的红伞。她身上老虎刺绣的嫁衣上繁复的银饰碰撞,发出碎瓷般的声响,红色筒帽上斜挂一只银箍,缀着铃铛和流苏。
新郎穿着红底五彩花衣,看上去像个小斗篷。两人拿出拿出糯米团子,在对方的酒中浸过后吃掉。然后是拴线仪式,寨子里的巫祝用五彩线将新人的手腕拴在一起,传说这样就能把两人的魂拴在一起。
喜堂中热闹非凡,歌声、劝酒声、说笑声、祝福声响成一片。以至于那突然传来的、由远至近的哭喊和尖叫,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