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梅摸摸耳坠,很无奈。
“确实。”柔美的女声响起,“所以我来了啊。”
傅惊梅、大虎、霍伯彦,三人后背都是一僵,缓缓回头。
那里,帘子被宛如春葱的十指拨开,露出一张艳若芙蕖的脸来。
“你现在可以瞑目了。”大虎喃喃说。
当下的时节,任何一个百越人都会拍着胸脯告诉你,现在休想从任何一棵树上,获得哪怕一颗荔枝。
但在这个小小的斗室里,却大大小小地摆了十几盘不同品种的荔枝,鲜嫩甘美,犹自带着采摘时的水珠。
裴柔之姿态优美地剥着荔枝,以惊人的速度消灭掉一盘,又把手探向下一盘。
“你别一口气吃太多了,这玩意儿上火。” 傅惊梅提醒,“让大虎给你收着,什么时候吃都行。”
裴柔之从善如流:“巽卿说得有理,什么时候上菜?”
“你还能吃下啊?” 傅惊梅甘拜下风。
“你知道我为了过来,吃了多少顿干饼,皮肤粗糙了多少吗?” 裴柔之微微笑着,看得傅惊梅一哆嗦。
“马上马上,你想吃的血肠米线在做了。” 傅惊梅认怂。
最开始傅惊梅还是有点生气的,裴柔之此举无疑是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裴柔之既不像她有大虎这个外挂,又不像霍伯彦身手了得,真要是有什么事,她的逃生能力是最弱的。
傅惊梅当然不会抛下朋友,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第一时间通知裴柔之,让她待在庄子里的原因。可是谁都没法保证未来的事,有时候生死一线,真就只能靠自己,别人想救都没法救。
在傅惊梅的构想中,只要裴柔之不暴露,双方的矛盾就不是彻底不可调和,对方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
对傅惊梅的想法,裴柔之报以假笑、颔首、嘲讽三连击:“我都不知道,裴家原来是这么讲道理的?”
她殷红的指甲轻叩茶杯:“裴家弄死你我,就像掸掉桌面的小虫。你会和小虫讲道理么?杀掉就好了,无辜也不要紧,杀掉总是最稳妥的。”
大虎从裴柔之膝头跳下来:“我不要你抱了!你好恐怖!”
“你们为什么都说我恐怖呢?就因为我不肯乖乖被人杀掉,敲髓喝血么?” 裴柔之微微含笑。
“不,是因为你非要在吃血肠的时候说这个话题。” 大虎含糊地吐槽。
百越的血肠很特别,不仅不腥,还有股糯糯的米香。在这点上,裴柔之和霍伯彦这对堂姐弟的口味倒是难得一致。
“不管怎么说,你来了我心里就有底了。”傅惊梅夹给她一筷子油鸡枞,“吃这个!我给你留了好些呢!”
这倒是真的,虽然霍伯彦和大虎都不承认,但是裴柔之来后,他们明显放松了不少。傅惊梅因为和大虎神魂相连,甚至能感觉到,大虎见到裴柔之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不然也不会乖乖被她抱着一顿狠撸。
无形中,他们几人已经慢慢习惯了彼此依靠。哪怕嘴上不说,可那种一起应对困难时的安全感,是无可替代的。
傅惊梅舒服地瘫软在椅子上,伸手去拿蕨粉粑粑。
裴柔之看着眼前的两人一猫,见他们全都散发着“交给你了,我们懒得动脑”的松弛感,忽然有种自找麻烦的感觉,仿佛变成了带领小学生春游的头秃老师。
被她这么一盯,傅惊梅和大虎都觉得自己脑壳后面莫名凉飕飕的,乖觉地稍微端正了点坐姿。只有霍伯彦半点没感觉,仍旧认真地吃着炖煮入味的羊肉。
“……表弟真是好胃口啊。”裴柔之阴阳怪气。
“这个羊肉炖得好!” 霍伯彦头都没抬,真诚地夸赞道,看起来建议裴柔之也尝尝。
裴柔之气结,怀疑老天安排这么个表弟给自己,是提醒自己世界上真有阴私报应。
她不想再看霍伯彦了,对着傅惊梅开口:“你把事情重新说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