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那我去……”
“你要走就走,没必要硬找理由。” 霍伯彦硬邦邦地扭过头。
傅惊梅转身,拍拍屁股往里屋走。
霍伯彦一看她真走了,脸上表情还能勉强维持,下颌线却因紧咬牙关而骤然绷紧。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他不傻,傅惊梅最近对他无形的回避,简直像是明晃晃地戳在眼前,想看不见都不成。他的双手绞在一起,指节发白,发出极细微的咔咔声,
霍伯彦的鼻息深而急,眼眶发胀,这种感觉让他憎恶。
他鄙夷这样的自己。
下意识地想要拾起最熟练的应对方式,想要恶语相向,那是他唯一擅长的反应。在那些无数个无助而孤独的时刻,他都是这样做的。
是啊,无非是咧开一个凶恶而又暴戾的笑,用挑衅锋锐的言语回敬对方。霍伯彦眨眨眼,拼命将痛楚咽回喉咙,嘴唇动了动。
“给!我从大虎那抢来的,糯米的就这么一个了。”
温热的手指用软糯的点心堵住了他的嘴,傅惊梅站在他身边,大咧咧地捧着碟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
霍伯彦下意识咬住唇边的点心,呆呆地抬头,她微微弯着腰,笑得很得意,仿佛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你不是走了吗?” 霍伯彦那些暴戾的怨气跑了个精光,心脏好像也变成了软乎乎的糯米点心,不自觉地问了蠢问题。
“去给咱们拿点心嘛!反正大虎都胖成球了,少吃两口也没关系。 ” 她吃得两腮鼓鼓,指了指被分成两半的点心,“一人一半。”
霍伯彦被那句“咱们”所安抚。可等目光落在盘子里,看见糕点摆得一丝不苟,楚河汉界,再次想起来这人最近的疏离。
他可没那么好糊弄,霍伯彦这么想。
“你最近为什么对我不冷不热?” 少年向来不知迂回婉转为何物。
“哪有?别多心。”傅惊梅咀嚼着点心,借此掩盖面部的不自然。
少年的眼睛眯起来,像是盯紧猎物的狼:“你有。”
表情笃定,像是在说“你别想骗我”。
傅惊梅忽然想起前世的渣男语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倒不失为一个摆脱困局的方法……
“好吧,我有。” 傅惊梅坦诚道,“因为之前那事。”
“哪件事?” 霍伯彦明知故问,可惜他的演技实在太差。
“你心里清楚。”傅惊梅说,“反正不好。”
对于老于世故的人,不用多说就可以让对方知难而退。大家都是疲惫又懂事的成年人,谁也没必要把话说得太清楚。
可这招对霍伯彦行不通。
她没办法,又实在说不出口“别爱我没结果”这种话。人家一没表白,二没行动,连扯虎皮做大旗都显得心无杂念。她能怎么说?
更何况,上次还是自己亲的人家!
“有什么不好的?”霍伯彦目光微沉。
傅惊梅被逼入死角,有些头秃:“这个……呃……男女之间作朋友的话,是不可以随便有肢体接触的。除非你喜欢对方,对方也喜欢你。”
“嗯。” 霍伯彦目光炯炯,“我喜欢你。”
虽然知道他可能未必是那个意思,傅惊梅还是被他黑亮的眸子看得发慌。
“你不喜欢我?” 霍伯彦歪头。
傅惊梅心慌气短,感觉自己即将猝死当场,在脑海里拼命呼唤,“大虎!大虎!”
大虎没吭声,大概正和裴柔之喝得乐不思蜀。
霍伯彦仍旧看着她。
傅惊梅被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得败下阵来:“也不是。”
她当然可以撒谎,像个冷静理智的小仙女那样口是心非。但傅惊梅活了二十几年,最受不了的,不是对别人说谎,而是对自己说谎。
她是喜欢霍伯彦,作为朋友,也作为异性。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反正喜欢和在一起是两回事。
喜欢是情感,无法控制,而在一起则意味着责任、理解和……共同的未来。
“那不就得了?” 霍伯彦说。
反问句,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我跟你说实话吧……”傅惊梅搓了搓耳坠,想要一鼓作气把话说清楚。
少年的身影直直罩下来,柏子香近在咫尺,炽热的鼻息吹过她的鬓发。
他的手常年握剑,粗糙而有力,傅惊梅的头被稳稳地固定住,没有半点可移动的余地。他的唇是烫的,不像他这个人带着冰冷的锋芒,落在脸颊上,像是个不容置疑的烙印。
“这下公平了。” 霍伯彦霍地起身,清清了干哑的嗓子,大步向外走去。
傅惊梅看着他红透的耳朵和脖颈,捂着脸回不了神。
“咱们老百姓啊~嗝!真啊真高兴~” 大虎哼着小调,酒气冲天地走过来,摇晃着瞥了眼傅惊梅,“你叫我来着?”
“咦?”它用爪子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你脸上怎么有个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