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寒只当听不懂,脑子里想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她如今的打扮当真称得上素净,一般年轻姑娘手腕上都戴着只镯子,或是玉的,或是翡翠的,再不就是宝石、玛瑙、金银的。
就她,明明十分圆润、美好的手腕,却空空如也。再好的美人儿少了装饰也要少几分锦上添花的乐趣,更何况她手腕还不那么完美无缺。
萧梦得见他不理不睬,只能收回视线,悻悻的道:“太过寒酸了,又怕丢了江府的脸面,没人说我守着父孝母孝,倒要说我故意的,是在江府受了什么委屈。”
要不说江清寒是聪明人呢,萧梦得不过说了几句话,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轻笑了一声,道:“你本心怎么想的?”
他并没有恶意,但萧梦得脸却涨得更红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最后索性破罐破摔,横竖在他面前,她最丢人现眼的事都做过,再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也见过,有什么可忌惮的?
“我说我不想去,你信吗?”
“不信。”
你……
这逗哏的还得有捧哏的呢,两个人交谈就得相互配合,可江清寒却是个专门拆台的,这天儿还怎么聊得下去?
萧梦得气得像个青蛙。
江清寒还欠欠儿的道:“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出门?难不成你禁足还没待够?本来姑娘家的世界就够逼仄窄小的了,你还生嫌这辈子被圈起的日子太少?”
我……好话歹话都让他说尽了。
萧梦得气鼓鼓的改口:“那我想去,愿意去,巴不得去。”
这回他满意了?
萧梦得一脸挑衅的瞪着江清寒。
江清寒笑了笑,也仍旧并无嘲讽的道:“人总要见见世面,哪怕撞得头破血流呢,就算不能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将来老了也不会一事无成,起码还能和后辈儿孙们说嘴:这一生你都经历了多少苦痛折磨。”
萧梦得第一个反应就是怒火中烧,恨不能暴跳如雷。
他就是瞧不起她,笃定她这辈子是命运多舛的劫数。
这死浑蛋。
她不能打他个满脸花,但起码能把这两罐棋子全砸他头上来个天女散花。她胸脯一起一伏,却勉强抓住了重点:“你是说,去郡王府没好事?”
江清寒无所谓的笑笑,道:“我可没这么说。”
“可你就是……”又故弄玄虚,萧梦得微鼓双颊,很是不满意:“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清寒偏不答,只道:“有些话,说得太明白了就没意思了,人谁也不可能什么都等着别人送到手里。你吃饭也要人嚼烂了喂?”
“当然不……”他这是什么烂比喻,恶心不恶心?
“对呀,你不聋不哑,不瞎不残,干吗什么事都等现成的?”
切,他不想帮忙就算了,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萧梦得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爱说不说。”
“对,你永远都这么有骨气就好了。”
萧梦得随手就抓了一把棋子,做势要朝江清寒掷去。
江清寒摇了下头,啧了一声道:“你对我有气,何必拿死物泄愤?”
一句话把萧梦得说得没了脾气,她扔也不是,收也不是,只能悻悻的道:“不拿死物泄愤,难不成拿你泄恨?”
“只要你有这本事。”江清寒站起身,道:“回头配好了药,我再让人送过来。”
*
梧桐送了江清寒出去,折回身时,见萧梦得的棋局还没收,她也没再继续下,就只是把玩着棋子,时不时的松手让它落回到陶罐里,就为了听棋子相击时清脆的声音。
梧桐陪笑:“七爷还真是挺热心,婢子才说了一句,他就亲自过来看姑娘的伤。”
萧梦得不置可否,也不搭腔。
梧桐问:“姑娘,七爷到底什么意思啊?”
萧梦得终于有了点儿回应,却仍旧懒洋洋的,道:“他的意思就是,让咱们自己动脑子想,遇到问题自己解决。”
“呃,这……这不和没说一样吗?”
“本来也是。”萧梦得懒懒的把双腿蜷上来,下巴搁到膝盖上,道:“人家可有什么非得什么事都为我想到做到呢?”
“其实,我觉得七爷待姑娘挺好的。”
萧梦得白了梧桐一眼,只回了一个字:“呵。”
对于保宁郡王府会做什么,萧梦得还真的好好动了回脑子,在她浅显的认知里,越是江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越是看重规矩和脸面,保宁郡王府只会比江府更好脸面。
所以就算他们都有点儿不良居心,可总不会明面上就做。
她便是处处留心也不行,一则身单力孤,二则到底年纪太小,三嘛,和谁都不熟,况且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防得了今日防不了明日。
对于他们来说,她所谓的提防就是个漏洞百出的鱼网,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找到机会。所以她一动不如一静,到时只管跟着江家诸姐妹就结了。
***
出门去郡王府那日,江候夫人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落到萧梦得脸上时,微微有些失望。
萧梦得打扮得并不出挑,这让她的美艳没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甚至因为她有意无意的遮掩,还显得有点儿平庸。
当然漂亮还是最漂亮的,可较之从前,她的美不那么尖锐和鲜明。
其实江候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份失望有些莫名。
本来做为江候府的表姑娘国,萧梦得如今这样的行径举止应该算是很得体才是,可因为对她的期待有了些出入,所以对她的标准和要求也就和从前截然不同。
这是人性。
从前江候夫人只以“权且养着她”为责任,好或歹都和自己没关系。
如今却是想待价而沽,为自己谋得利益,难免想要格外、着意、隆重打扮,好把她推到人前。
郡王府是超乎萧梦得想像的阔大和奢华,既有皇家气脉的凛然威严,又有精致华美,梧桐小得不能再小声的嘀咕:“我的个乖乖,以前在江候府,只说这就已经是最豪奢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