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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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梦得有一瞬间的呆滞。
浸猪笼她不陌生,祁州城里住的也是人,只要是人群聚集地,每日里俱是人间烟火,上演的也都是人间的悲欢离合,表露出来的也都是人性的善恶。
自然什么事儿都有。
浸猪笼是惩罚那些不守妇道的女人的,手段粗暴残忍,却有着最直接的震慑力。
萧梦得想不到京城世家权贵原来和他们最瞧不起的乡下人行事风格是一个调调儿。可她自认她并没有做出什么有辱门家,丧伦败德的事,并不是什么不守妇道的女人。
她预想过她拒绝了保宁郡王,就是拒绝了郡王妃江氏,也是得罪了大舅母,她也设想过江候夫人会用何样的手段,不动声色的报复、惩处她,却万万没想过会是浸猪笼这么个刁钻的法子。
萧梦得蹙眉,没说话。
她半信半疑,同时还有一股子执拗的不甘。
凭什么?她姓萧,不姓江,如果说从前江家对她只是小惩大戒,比如禁足、训斥之类的,尚在她接受范围之内,可如果江家威胁到了她的性命,她何必逆来顺受?
大不了一走了之,横竖她丢也是丢的萧家的人,不关江家的事。
保宁郡王一眼就看穿了萧梦得的所思所想,他重新坐正,漫不经心的道:“你想必也知道,权贵更重名声和规矩。所以你的性命,在江候爷夫妻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而且偌大候府,想要悄无声息的处置一个你,呵呵,简直是易如翻掌。”
萧梦得垂眸,沉默不发一语。
看上去还算平静,可小手到底还是绞在了一起。
保宁郡王就乐见她无措、彷徨、挣扎的模样。
他不信她不害怕,也无所谓她信还是不信自己的威胁。
总之就一个小姑娘而已,再看透生死又如何?好模好样的,谁愿意舍生就死?
果然,萧梦得抬起眼。
还真难得,他来这么久,她好像头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和他对视。
萧梦得不像刚才那样冷淡和疏离,终于有了点儿正常的,这个小姑娘该有的态度来。
她很诚恳的道:“郡王爷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就算我多有得罪,想来郡王爷也不屑和我计较。”
哼哼,计不计较,她说了可不算。
保宁郡王哄骗道:“自然。”
“那可否请郡王爷仁慈开恩?”
保宁郡王不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就只带着几分怂恿意味的,以眼神示意萧梦得尽可以再放肆一点儿。
她这下总算明白过来,他肯纳她为妾,着实是对她最大的恩典了吧?
那还敢拒绝吗?
“郡王爷心知肚明,我和郡王爷清清白白,但我愿意背此污名,只要郡王爷能保全我的性命。”
“……”
有那么一瞬,保宁郡王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他没听错,那就说明,这个萧氏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蠢货。
她宁愿背负着污名,也不肯答应进郡王府,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愚鲁这么听不进去好赖话的人?
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所浪费的每一刻钟都是对他自己最大的侮辱。
“真是蠢啊。”保宁郡王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骂萧梦得,还是在骂自己。
他眼神利如鹰隼,盯着萧梦得道:“既担了污名,本王怎么可能让你枉担?你要性命无虞自是不难,本王会送你去姑子庙,自此青灯古佛,终身侍奉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