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姑娘像敛财的貔貅,不管好的坏的,只要进到手就是她的。
如今倒散漫成了散财童子。
从前那样虽然稍显吝啬和小家子气,可也才有烟火气,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在乎了的模样才更可怕啊。
梧桐忙道:“不不,婢子怎么可能不要,可是姑娘,你都给了婢子,以后你该怎么办?”
萧梦得摆摆手,很是洒脱的道:“人本来就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身外之物,多又如何?少又如何?有又如何?无又如何?从前是我太拘泥,想不开,如今想想……”她摇摇头,很是意气的道:“真的是好无意趣。”
姑娘倒是自嘲上了,可梧桐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她只想哭,偏又哭不出来,想劝,话似乎都已经说尽了,竟是一筹莫展,百无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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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正没个开交处,听闻江二姑娘来看萧梦得了,忙揩了泪迎出来。
聆风院如今越发的冷清,冷清得都有些萧条的意味了,江二姑娘进院就察觉到了别扭之处,四下打量了一番,终于察觉到了究竟哪里不对。
院子只要住着人,就必然带着主人的主观特色,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不管是为了风雅也罢,为了住着舒适也好,到处都铺陈代表着主人喜好的小物件。
比如她自己的院里就有一架秋千,大缸里养着睡莲和金鱼,廊下有风铃,沿墙一面是紫藤,一面是蔷薇……
聆风院也不例外,可如今,这院里除了原先的山石草木,剩下的东西悉数不见,又是冬天,草木枯疏,若再没人声儿,这院子就像没人住,荒废了多少年一样。
正房外头也没人当值,是以竟不确定萧梦得在不在。
梧桐迎上来,屈膝行礼:“二姑娘您来了?”
江二姑娘注目望向梧桐。
从前她这样的奴婢是入不了江二姑娘的眼的,可这会儿再看,许是心境不同,竟然感想也大不相同。
梧桐和芭蕉本应是萧梦得的左膀右臂,是她最得力的助益,却闹得分崩离析,以至于本就势单力孤的她越发成了个孤家寡人,这算不和算屋漏又遭连阴雨?
萧表妹还真是可怜。
江二姑娘微微一笑,对梧桐道:“还没恭喜梧桐姑娘大喜呢。”
梧桐脸一红,道:“婢子何德何能?不过是主子们仁慈,多承二姑娘惦记,婢子感激不尽。”
江二姑娘很是认真的道:“到底是姑娘家一辈子的终身大事,轻忽不得,我让人给你备了一份薄礼,稍后会有人送来。”
梧桐受宠若惊:“这怎么好让二姑娘破费?”
江二姑娘道:“我和你家姑娘是嫡亲表姐妹,你服侍她这么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只可惜没能一直陪着她,我也替你们感到遗憾,权当是我替你们家姑娘尽点儿心意。”
真会说话,梧桐不住道谢。
江二姑娘看向正房:“你们姑娘可好?”
“姑娘还好,二姑娘请进。”
梧桐在前头带路,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开口。
她没资格请托江二姑娘去开解自家姑娘。
江二姑娘和姑娘交浅言深,话说重了,难免要生出龃龉来。况且姑娘又是油盐不浸的性子,江二姑娘把话说浅了毫无效用。
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