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不欢而散。
江清月回到院子里,原本是想去通房院里,走到半路又折了方向,到底又去了邹氏的院子。
邹氏看他神色不好,温声问:“世子爷这是和谁置气了?”
江清月气恼的道:“是阿桃。”
邹氏不解:“阿桃……怎么了?”
江清月气恼的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竟嫌弃我这个嫡亲兄长起来,反倒口口声声说她七哥如何如何好。”
邹氏不由得失笑,这是吃醋了,真是让她说什么好,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怎么心眼儿这么小?
她劝江清月道:“阿桃到底还小,等她懂事了自然知道谁和她最亲,谁待她最好。回头世子爷买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好好哄哄二妹妹也就是了,亲兄妹还有隔夜仇不成?”
江清月却赌气半天都没吭一声。
最让他气闷的不是阿桃的疯魔,而是她话里话外都过于抬高了江清寒。
江清月向来自视甚高,哪里受得了这种比较,甚至还是个落败的比较结果?
尤其他耿耿于怀的是,阿桃是得了保宁郡王明确的态度后才转而去亲近江清寒的,不过是几天功夫,她竟然满心满口的赞誉。
江清寒都对她做过什么?
不过是灌了几句小姑娘爱听的迷魂汤,又哪里抵得过自己这嫡亲兄长十几来的对她的疼爱和庇佑?
偏她这么不知好歹,倒拿外人当亲人。
可惜自己一腔真情,竟然都成了明珠投暗。
*
江清月自觉委屈,便想着晾江二姑娘几天,也好给她个教训。
等过些日子兄妹再见,他本着“我是大人,不和你一个孩子计较”的态度问她:“那日倒是忘了问,你找我可是有事?”
江二姑娘倒没那么大气性,笑笑,恭敬又不失亲昵的道:“已经没事了。”
江清月狐疑的看她一眼,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问:“还真生大哥的气了?”
“没有。”
她说没有那就没有吧,江清月懒得哄她,径自走了。
江二姑娘转过身,在心底悠悠叹了口气。
***
年底之前,江清寒给江二姑娘递话:“人挑好了,怎么着?是你代为相看,还是让萧表妹自己看?”
这还用问,当然得萧表妹亲自相看。
可萧梦得却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道:“不必了,我相信二姐姐。”
江二姑娘气笑了,道:“你到底是相信我挑男人的眼光,还是相信我的良心?”
萧梦得轻呵一声。
她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萧梦得不肯相看,江二姑娘也没办法,只能拽着江清寒潦草的看了一眼。
这人姓燕,是去岁的落第举人,老家虽不是祁州的,却与祁州相邻。
家中人口简单,只有一个寡母。上头有一个姐姐,早几年就嫁在附近一户富足人家。他今年二十四岁,模样倒也周正,瞧着性情也温和,是个言笑宴宴的年轻人。
回府路上,江二姑娘问江清寒:“就这么大面看一眼,能瞧出什么来?”
江清寒取笑她:“那还能怎么样?好歹这还能看一眼,多少夫妻不是成亲那晚才初见?再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掩饰的好,一辈子几十年也未必能看得清。”
倒也是这个道理。
罢了,横竖人是他挑的。
江二姑娘又好奇的问:“那七哥怎么确定他一定符合萧表妹的标准?”
要知道,萧表妹的择婿条件相当的奇葩:老实而贪财。
虽说她自己不上心,可自己既然应承了这事儿,总得保证能兑现才好。
江清寒笑了笑,道:“想要一个人老实还不容易?至于贪财么,人性耳。”
只要打得够狠,不老实也老实了,只要诱惑足够大,不贪也贪了。
*
江候夫人听了江二姑娘的劝,在萧梦得的亲事上没有任何的为难。
甚至她听凭江二姑娘的安排,由着她托江清寒寻了族里一位叔父出面和燕家商定婚聘之事。
萧梦得的亲事定得出奇的顺利,很快过了三媒六礼,换了庚贴,合了八字,婚期就定在三月。
江二姑娘见萧梦得的庚贴是从江清寒手里拿出来的,不由得瞠目结舌。
她当然知道萧梦得和仇盛的亲事不成,就是因为庚贴,起码明面上是庚帖没能及时交换的缘故。她不由得看向江清寒:“七,七哥,萧表妹的庚贴,怎么在你这里?”
江清寒也没瞒她:“一直都在我手里。”
他还一副“这有什么奇怪”的模样。
江二姑娘差点儿都要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到底好奇,问:“那,当初和仇家议亲的时候……”
“那时候就在。”
“啊……”他还真敢承认:“这么说,是你故意从中作梗?”
江清寒露齿一笑,道:“二妹妹确定是我从中作梗?”
“呃……”
江二姑娘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从中作梗的人是谁,但七哥也别装得这么无辜啊,要不是他有意拖延,母亲也不能破坏的那么容易。
她眨巴眨巴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确定仇……仇妹夫,和萧表妹不是良配?”
“我不确定。”
“……”
懂了,七哥不过是小试一把,既试出了母亲的私心报复,也试出了仇盛的不坚定——他宁可相信流言,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
更甚,也许仇盛一直都是个投机者,所以一旦露出对他不利的苗头,立时就更弦改张。
江二姑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七哥心机太深,也太可怕了,这如果他想算计谁,会有失手的时候吗?
可这话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否则也太伤兄妹感情了。
到底还是年纪小,江二姑娘没忍住,道:“七哥就不怕萧表妹知道了,会怨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