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悻悻的想,这位萧表妹何曾是个识趣的?从前就任性执拗,这几年在燕家把日子过成这样,性子只有比从前更格色的,未必有什么长进。
自己何必一心明月照了沟渠?
江清月意兴阑珊的道:“我的意思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虽说燕公子做事颇为偏狭,可既然他已经知错,他事可容后慢慢商量。”
其他兄弟也瞧出来他和江清寒之间的眉眼官司,偏这事不好偏帮,所以众人有致一同的并不深问,只胡乱的和着稀泥:“大哥说得对。”
江清寒笑笑,道:“大哥自然不会说错,我的意见就非常浅湿了。萧表妹不管是回江家,还是如何,她后半生的日子总要有所支撑。当年她的陪嫁可不少,燕家不能做个貔貅,只吃不拉。”
江清月已经不想管了,因此敷衍的颔首:“你想替萧表妹把嫁妆要回来,合情合理。”
那你就去吧,我就不参与了。
江清寒低眉弯唇,道:“还要劳烦大哥这个兄弟之首,权且代尽长辈之职,做个见证。”
江清月:“……”你们不听我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拿我这个大哥当回事,用到我充门面了,又把我拱到“长兄如父”的位置上架着。
真有你们的。
可他也知道,江清寒不似别的兄弟,他面上可以做出严苛冷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态,但和铁石心肠比起来,后者只会更加残忍和冷酷。
江清月则不然,他少年得志,一生顺遂,父母也算恩爱,夫妻也算相和,所见所思,皆是人间美好,所以对人对事,对这尘世间,总是存着几分天真的希冀。
对燕家也自然而然的存着仁义之思,不愿意和燕家闹得太难看——传出去总是好说不好听,总有江家仗势欺人之嫌。
为别的事还好,为着一个表妹的姻缘,不值当的。
所以这一趟,他还非跟着不可,就为的给江清寒打配合,唱个红脸。
*
江清寒朝着江清月示意:“稍待,我先把萧表妹送回到马车上。”
江清月只能等,还得好言好语,好模好样。
一等避开人群,萧梦得立刻睁开眼,见江清寒转身要走,她情急之下拽住他的手臂:“你打算怎么做?”
听他的意思,他想对燕家下死手不成?
江清寒回身看她,淡淡的道:“取决于燕家怎么回应?”
“你……那些嫁妆,是我自愿给燕家花的。”她有些窘迫的垂眸:“要不就算了……”
“呵。”
他呵什么呵?萧梦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道:“你总不会是心疼这笔银子?我自己都不心疼……”
关他屁事?
再说她还没答应什么呢,她以后也未必就由他养……大不了,她以后自顾过她自己的清贫简素的生活,以抵此次之债。总之,她的事还轮不到他做主。
江清寒轻嗤一声道:“我看重的从来不是金银之物,就像你说的,你都不心疼,我有什么可心疼的。再说银钱本就如浮云。”
他从来不在乎。
萧梦得有些别扭的低头,一眼看见自己快要把他袖子攥出死褶了,这才有些惊慌失措的松开他的手臂道:“你别逼我说气话。”
江清寒顿住,很快,他开口时把声音压低下去,道:“好。”
萧梦得解释:“我是说真的,从前的就算了,你要非得拿,就把剩下的拿回来就好。我并非不知人间疾若……”
“说到底,你就是觉得欠了姓燕的。”
“难道不是?”
赁人家的房子还得给房租呢,何况她白占了燕归春妻子的名头,就算他将来再娶,那也是续弦,还有,他那几个儿女可白白成了庶出。
江清寒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就走。萧梦得懊恼的一捶脑袋。
怎么她永远都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仿佛心虚一般,这会儿倒像她又欠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