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彭成。
彭成说:“哎哟我动不了了。要拿个东西抬我罢。上楼前我看见柜台后面有张踏板罗圈形交椅。”
王名远愤怒,那可是张髹了罩明朱漆极为“明澈紫滑”、椅圈三拼寓意“天地人”合一的珍品。他顿悟了,怕不是他才是被讹诈的那个人吧?
正想拒绝,但金洵已经将这把交椅提溜上来,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彭成抱扶上去。
王家的店虽不大,楼梯因做生意的缘故修的倒很宽敞平整。吴伯在前面抬椅,他的儿子在后头,金洵还能在侧边扶一把。
下了楼梯就好走了,牛车挺宽敞,几人将彭成连人带交椅轻松塞入。
与此同时,金母带着金秀秀与吴伯的儿媳妇,随着金阿娇的前婆母去了脚店后院他们一家自住小楼的卧房内,取回了金家大姐儿为数不多的衣裳与一件妆奁。
妆奁上着锁,众人简单找寻没发现钥匙。
金秀秀暗想:大姐姐虽然柔弱,但毕竟读过书还是有些头脑的,不至于昏聩到连自己的地契都敞开给王家大郎翻点。
她抱起妆奁同母亲说:“母亲,按我们家姐妹的习惯,一应事物应都在里面了。钥匙找不到就算了,回去再想办法。耽误彭哥哥的伤势就不好了。”
于是众人出门在脚店门口汇合,经过最后面上的客气道别,金家一行人畅快地出了门。
其他人骑着骡马。
彭成同女眷坐在一起意思不好意思。他起身合上了交椅,想出车厢坐回自己的骡马。
金秀秀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相拦:“彭哥哥,这路上车行人往的,怕遇见同王家相熟又识得我们家的人增添口舌争锋。劳烦你在车里再挤挤了。”
彭成一时不知所措,红了脸。
金母并未注意,沉浸在刚刚的事件里:“想不到你这孩子平日里看起来老成,今日演起戏来还真像。要不是看见官人一直对我使眼色,我真是要被吓到的。”
金秀秀俏皮接话:“母亲您平日里说彭哥哥像个小大人,洵哥哥是机灵鬼,今日看见洵哥哥倒木的像棵树。两个哥哥同你的话,完全是反着来的。”
彭成作揖道:“自家遇事一时慌乱回不过神也是正常。当局者迷。我作为朋友,自是能替洵弟旁观理清思路。让诸位见笑了。这把折叠交椅甚为巧妙,坐的也舒适。”
金秀秀捂嘴笑:“这是爹爹去隔壁家具铺特地给大姐姐定制的嫁妆,上面的漆还是他亲自髹涂的。今儿个拿了回来,倒像凭空多得的。虽然咱们家也不缺,但多张椅摆在正厅里,天气好时还可以让哥哥搬去院里看书。”
彭成问:“金弟最近的课业如何?可有长进?”
金母忍不住叹:“还是如同马儿一样,挥一挥鞭子动一动腿。责骂狠些才用功些。不知是否真是没有读书的天分,偏偏他爹盼着他考学出仕。”
金秀秀担心哥哥回家又挨训,打叉道:彭哥哥,劳你回家同希孟说,明日我带上大姐姐去你们家找她说说话。”
彭成笑着道:“好。”
彭成、金父带着吴伯等帮工分别去了各自的铺子里。金母、金洵同秀秀返回了家。
金洵从车上一手揽过妆奁一手扛下折叠交椅搬进了正厅,进到厅内只见一应事物皆被扫洒过,案上椅上还有些水痕十分清爽。
金阿娇并着陈嬷嬷听见众人的声响,也牵着金念从楼上下来。
陈嬷嬷同金母作揖道:“大姑娘是个理家清洁的巧妇。”
金母笑着回:“妈妈总归是觉着自己看着长成的孩子总是好的。”
金阿娇奇怪道:“三弟,大家不是送你去书院考学吗?怎么又归家了?”
金洵用眼神示意自己手中的物件:“我不是因为你的事请假了两天么,明日日沉前才回去。”
金阿娇看见这些自己的私物更是疑惑:“因为我?你不是归家备考吗?”
金秀秀摘下帷帽放在案上,走上前握住金阿娇的手:“大姐姐,今日父亲母亲去王家,做主替你谈妥了和离之事。”
金阿娇面色煞白:“这…怎的…我如何是好?”说罢从姊妹手中抽出手掩面而泣。
金秀秀抚着她的背安慰:“大姐姐,女子虽应在婚姻内从一而终,但不至于在未得良人情况下甘受暴力磋磨。他不值得。”
金母将她搂进怀中:“儿啊,莫难过。你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归家了总有你一口饭吃的。不管以后如何,赶明儿起我们要开开心心的。等过个两年,你想嫁人我和你爹会给你寻访门更稳妥的亲事,不想再嫁就安心在家。都随你。”
金阿娇却痛哭到瘫坐在地:“儒家说,夫,是女子的天。我的天都塌了,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