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一双狐眸精明不再,反而望着人时好似有千万委屈无法诉说,她平日里的娇俏明艳一扫而光,尽是一副楚楚可怜之相。
她嘴唇苍白,颤抖不已地说:“我有爹娘我怎么没见过,他们怕是不喜欢遥遥,抛弃了遥遥,算什么爹娘……”
“胡说!”这幅可怜样让越千风心疼得不知所措,膀大腰圆的他连忙跑过去蹲在了逍遥身旁,小心翼翼、轻声细气地哄劝道:“小遥遥啊,可不许这么想,你爹娘最爱你,他们只是——”
话说一半越千风脸色一变,猛地住了嘴。
逍遥见他如此,霎时就止了啼哭,她眼睛依旧通红,脸颊还挂着泪珠滚落而下,但她眸中却不见伤心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狡黠。
她抹了把脸嘻嘻一笑:“风叔叔,你又露馅了。我爹娘没死对吧。而且,你若不是武林中人,如何知道盟主家事?”
不再理会越千风是何种表情,她施施然地离开了麦田。
这一次收获颇丰,她不但知道了爹娘尚在人间,还确认了仇人的身份。
而且按越千风所说,阙从洲不会武功,那他前世为何如此厉害?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逍遥漂亮的眸子一转,决定尽快出村。
倘若那他真病,那就趁他病,要他命。若他装病,那正好有了证据,证明他心怀不轨,届时定要他好看!
那畜生大概没想到,自己真都有下辈子来找他报仇吧!
想到阙从洲的一千零一种死法,逍遥心中就止不住地畅快。
*
回到小竹院时红伊已经走了,花访微正坐在屋檐下磨药,稽时转坐在她身旁殷勤地为她打扇递水。
似是还在气头上,花访微板着脸对他爱答不理,待看到逍遥进门,那柔婉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笑。
“遥遥去哪啦,我给你做了碗药膳,去厨房喝了吧。”
逍遥看他们俩一眼,一声不吭地扭头往厨房走去。
稽时转见她如此,拿出了先生的架势:“逍遥,长辈跟你说话,怎能不应?”
逍遥头也不回道:“哼,你们是骗子,还不愿相信我,我才不想跟你们说话。”
听了这话花访微的脸色一变,顿时有些难过。
她吸吸鼻子,泪蓄满了眼眶,悄悄地小声道:“真不知道是哪里露馅了,要不跟孩子说实话算了,我实在骗不住了。”
“不行,还没到时候。”稽时转神色沉了沉,他平日里事事都依着心上人,唯独这件事不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叹息道,“如果可以,我宁愿她永远无忧无虑,不知道那些事情。”
“谁不是如此呢?”花访微秀气的鼻头通红,“可若逍遥说的是真的呢?她梦中不是有诸多细节,都跟现实一般二吗?”
“许是编了个故事诈咱们,从小到大,这小丫头为了出去当劳什子的大侠,耍的小手段还少么,”他抬手轻轻为花访微拭去眼泪,“而且光说是阙从洲杀了咱们,就不可能。”
稽时转说得斩钉截铁。
花访微却神色凝重,有什么话就在嘴边,可她却张张嘴到底是没说出口。
稽时转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于是轻声道:“日久见人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足以证明那位的判断错了呢?”
接着他话音一转道:“你不是说要为剑圣前辈换一副药,药材准备好了吗?可有缺少。”
提起这件事,花访微一下子把其他事都抛诸脑后了,连连跟稽时转细数着自己还缺了些什么。
而他们不知道,刚刚的一切,都被躲在厨房窗后的逍遥尽收眼底,她早就学会了读唇语,但并没告诉任何人。
面对一团有一团的谜题,逍遥心中逐渐烦躁起来:
那位又是谁?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
是夜。
月如银盘,高悬夜幕,闪烁星辰聚似银河。
桃源村万籁俱寂,只余虫鸣。
忽地村东头的竹院里传来“咔哒”一声脆响,紧接着西厢房内灯火通明,细看还有火苗窜动,不消片刻便有滚滚浓烟顺窗而出。
东厢房的花访微闻到味道匆匆跑出来,一看逍遥的卧房竟燃起大火,登时就哭嚎出声,不管不顾地要冲进火场去救人。
不过她刚跑到门前就被人死死拉住,来人正是住在对门的稽时转。
花访微如找到主心骨般抽噎着叫喊:“快救救孩子!你快去啊!我的瑶儿啊!”
稽时转神色凝重:“你站这儿别动!”
抬头望去,竹屋劈啪作响,火焰如舌般舔过屋中每一个角落,稽时转没想到不过几息这火苗就窜得如此之快。
他跑到一旁想将身上淋湿,竟发现水缸内空空如也,无奈只好回到自己的院子,举起瓷缸浇了个透心凉。
待他用内功护体冲进火场时,其他人也端着水盆踏空而来。
跟稽时转一样力大无穷的越千风,更是稳稳举着两个大水缸往里泼水。
奈何火势太大,根本浇灭不了分毫。
冲天的火光中,白发鹤颜的村长老头立在不远处的屋脊上,他手指掐诀,嘴上念念有词:“太元浩师雷火精,结阴聚阳守雷城……收阳降雨顷刻生,驱龙掣电出玄泓。我今奉咒急急行,敢有拒者罪不轻。急急如律令!”【1】
他咒语念得铿锵有力,宛如真神号令般令人心头一凛。
随着话音落地,狂风骤起吹乱了他雪白的须发,吹得火焰不安地扭曲跳动,紧接着爆闪的电光割裂夜幕,随之是轰隆雷声,暴雨倾盆而下,火势霎时被扑灭了小半。
钻进屋内的稽时转,也冲出了竹屋,他身无大恙,只是发丝焦黑了不少。
见他独自出来,花访微以为大事不妙,哭得几近晕厥连连问他:“逍遥呢……”
稽时转摇摇头:“人不在里面。”
与此同时,又一道更大的惊雷劈下。
顷刻间,漆黑的桃源村亮如白昼,一切都无所遁形。
阴暗的树丛间,有一人影见此连忙向更深处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