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这是要往我柳家泼脏水了。”柳慎之突然变了态度。
“若柳二公子问心无愧,为何三番两次阻挠我们搜查?”络腮胡子也一步不退。
顾衣不动声色地抽出刀,笼进了宽大的袖口。
“可以。”柳慎之突然道。
顾衣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就是看看我侍女的真容吗,可以。”柳慎之道。
说到底,顾衣一直黑纱覆面,根本没人见到她长什么样子,这络腮胡子这么步步紧逼,无非是觉得程南双少年身形可以假扮侍女,因为面容无法遮掩,所以要一直戴着帷帽。
这柳慎之前面态度奇怪,百般阻挠,让那为首的人觉得他做贼心虚,不自觉便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顾衣的身上。
果然,一听柳慎之的话,那络腮胡子一喜,连忙挥手让手下上前来,湛清在柳慎之的示意下退开,不动声色地受在了轿厢边。
顾衣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不行。”
“什么?”
这下,不光是络腮胡子愣住了,连带着身后的官兵们也都也愣在了原地。
“好啊,做贼心虚!给我拿下她!”络腮胡子反应最快,他后退一步,声如洪钟。
官兵们听了命令,顿时涌了上来。
柳慎之来不及阻拦,被湛清拉到了一边护在身后,避免被误伤。
他扶着额:“这!这!”
顾衣手持短刃,上来便挡住了一个官兵的刀,她伸脚一踹,那人便飞了出去。
她紧接着飞身而出,一脚踢在了络腮胡的脸上。
络腮胡子满脸鲜血:“快给我抓住她!”
官兵们举刀攻了上来,顾衣身形诡谲,这边捅一刀那边踹一脚,面对十几个官兵丝毫不吃力。
“柳慎之!你窝藏罪犯,此事我一定要上报给齐司丞!你和你的哥哥,都逃不掉!”络腮胡子被打掉了三颗牙,捂着嘴怒吼道。
柳慎之道:“我的侍女会点功夫,你们出言不逊,她只是为了护我!”
络腮胡子七窍生烟。
柳慎之好端端地站在那儿,反而是他,掉了几颗牙,满脸是血,一边的眼睛也肿了。
这是哪门子的护?
一帮人乱哄哄地闹起来,没过多久,在附近搜查的皇城司杜首领收到消息,也带兵赶到了渡口支援。
杜首领一到,看见络腮胡子满脸是血,立刻三步并做两步,“哎哟,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干的啊!”
“抓住她!”络腮胡子指着顾衣,“大人要找的就是她!不会错!”
“可……看她是个女子啊。”杜首领迟疑道。
络腮胡子冷笑一声:“少年身形,不过乔装打扮罢了,她若真是寻常侍女,为什么要戴席帽?”冷笑牵动了伤口,让他“嘶”地倒抽了口冷气,“这程家果真心怀不轨,程南双平日里装的如此纨绔,原来功夫如此之高!”
杜首领见他如此笃定,只能命令手下一拥而上,朝着顾衣抓去。
但奇怪地是,此刻,顾衣却突然停了动作,好像真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侍女,毫无反抗,就这样被官兵抓住了。
官兵押着她来到了络腮胡子和杜首领的面前。
络腮胡子满脸狐疑:“程南双,你耍什么花样?”
顾衣沉默。
“你,掀了他的帷帽!”络腮胡子看见顾衣就感觉脸疼,指了指旁边的人。
官兵领命,缓缓走上前去,试探地伸出手。
顾衣仍然毫无反应。
帷帽被掀开,一张清丽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确实是个姑娘。
她一双杏眼低垂,肤若凝脂,唇红齿白,是个不可多得的娇弱美人。
美人抬眸,目光如同秋水流转。
官兵们纷纷倒吸一口气,齐刷刷地看向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不可置信地往前一步:“这……这怎么可能?”
柳慎之适时站了出来:“怎么不可能?杨首领,我都说了,她不过是我的一个娇弱侍女,会点功夫傍身,你们上来就拔刀,她以为你们要伤我,自然要反抗。”
络腮胡子这时才察觉到自己大概是被耍了,怒上心头:“柳慎之!你!”
柳慎之微笑。
络腮胡子看向杜首领:“老杜,这个柳慎之绝对有问题,真的!你信我!”他的视线转了一圈,落在了马车上,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对!检查他的马车!他这样转移视线,一定是因为马车里藏了人!”
杜首领见他受了伤,还如此癫狂,已经不太相信,但以防万一,还是看向了柳慎之:“对不住了柳公子,可否让我们查一下你的马车?”
方才处处阻挠的柳慎之此刻却立刻让开了道:“请便。”
杜首领点了点头,带着手下仔细检查了柳家的马车,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什么都没有。
他歉意地冲柳慎之拱了拱手,柳慎之立马笑着回礼。
从搜查马车起,络腮胡子便满脸呆滞。
怎么会……若是什么都没有,他为何要与我纠缠这么久?
“好了,老杨,查也查了,这下你总该放心了。”杜首领道,“你打了人家的侍女,还强行拦车……他到底是柳司丞的弟弟,你这样,我也不好交代啊。”
络腮胡子怒吼:“我打她?不是她打我吗?”
杜首领干咳两声:“行了行了,今日叨扰柳公子了,您请便。”说罢挥了挥手,带着络腮胡子和手下浩浩荡荡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