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芷狠狠甩了瘦猴一个耳光。
“若是当初我没有认识你们，今日，这也是你们的命！”她转过头去，“南双，我和你一起去救顾衣。”
程南双没有立刻答应，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却泛起说不出的滋味。
他真的能做决定吗？他能替别人决定生死吗？他付的起这个责任吗？
一开始的初心，只不过想要保下顾衣而已，要救灯笼巷那么多人，他……做得到吗？
“阿绿——”不远处的乌篷船里传来壮汉的声音，狼狈的瘦猴听见了，立马转过头去。
壮汉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船舱，吊着两只手臂站在不远处看他们。
方才的谈话，想必他也听到了不少。
“阿红。”钱芷眼睛一热，“你受苦了。”
“老大，我们这条命是你给的，若不是你当初救了我们，我们早死了。”壮汉道，“老大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和阿绿会保护老大的。”
瘦猴：“你！”随即又像是无奈一样，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一艘船，竟然谁也不愿意坐。
“壮汉先走。”程南双此刻却变得冷静了下来，“你双臂受伤，行动不便，如果发生冲突大家顾不上你。”
他又转向瘦猴：“你陪着他一起走，你不会武功，也帮不上忙。”
他看向钱芷：“我会保护好你们老大。”
阿红阿绿还要反驳，被钱芷一句话堵了回去：“我是老大，我说了算，就按南双说的办。”
“你们也别急，让你们先走是有任务的。”程南双道，“苏阳城知州是我父亲生前的好友，可以投奔，你们带着我的名帖去，将这里的事情告知，让他派人来支援。”
钱芷连忙道：“可你现在正在被通缉……”
程南双道：“如果是顾衣，一定也会赞成我的做法。”
钱芷怔怔：“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横冲直撞的捣蛋鬼，也不是那个遇事就躲狐假虎威的小纨绔，只是这变化，却不知道是好是坏。
程南双没答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手心里全是汗。
方才脑海中浮现的，全是父亲在世时的样子。
若是父亲……他一定能处理的比自己更好，他起于微末，却用自己的能力让大家服气，身后追随者众，而他……到底不过是低劣的模仿者罢了。
父亲曾教过他，下决断要快，下策略要慢，面对变数要冷静衡量，此时已经不是救顾衣一人之事，若他判断失误，整个灯笼巷都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他看向城中的方向：“顾衣……希望你平安。”
下了决定，程南双将名帖留给壮汉和瘦猴，便和钱芷返回了城里。
他们先前往了灯笼巷进行查探。
“物品一应俱全，衣物也没有少的，看来他们离开时很突然，但又有准备，且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程南双接连查看了几家人家，都是一样的情形。
钱芷点了点头：“如果真如你所说，因为通缉令之事，原本微妙的平衡即将被打破，我父亲……钱符茗要想办法掩盖灯笼巷的事情，只能从真正意义上把他们的口封住。”
“要杀掉一条街的人，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程南双道，“那就一定要用更大的异象来掩盖。”
两人对视：“林家，婚事！”
“你父亲将你关起来，是什么时候？”程南双问。
钱芷道：“不过几日前，算起来，应该是你们来扬州的前两日。”
程南双道：“果然……是因为通缉。”
更准确的说，钱符茗在盛都事发时就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或许并不一定是通缉，但盛都的传令官一定会来扬州，届时钱税令的事情有暴露的风险，这才匆匆将婚事提上议程。
程南双看了看天空，时间已近申时。
“我要前往林府，烟花不会再响起了，我不能真的让顾衣和林右堂拜堂成亲。”
他说完便急匆匆要走，钱芷想追，却突然被一个阿婆叫住了。
阿婆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面目和善地看着钱芷：“新嫁娘啊，新嫁娘啊——”
“阿婆，你认错人了，我，我有急事，先走了啊！”钱芷急着去追程南双，顾不上和阿婆说话。
她朝前走了几步，却听见阿婆在背后说着什么。
“可惜了林家大儿子，死的可惜奥——”
钱芷猛地顿住了脚，不可置信地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