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奕打了个哈欠,换下鞋往厨房里走。
黎梓跟条小尾巴似的跟住他。
“怎么了?”江思奕偏头看她。
黎梓从背后抱住他,摇摇头,“没什么。”
江思奕动动她手,转过身去,“去坐会,一会儿叫你。”
黎梓耸耸鼻子,拖沓着从厨房离开。
吃完饭,两人一起坐在阳台的落地窗前。
玻璃窗反射过太阳光,穿过淡薄的云层,倾泻在地上,留下流光的倒影。摆在窗口的那株水仙被照的发亮,绽的更盛了一些。
“真好。”黎梓身子支在波形椅子上,感叹一句,活像个老太太的语气。
两只椅子并排摆在一起,江思奕仍闭着眼,慵懒回应一句,“嗯。”
黎梓手里拿着那本《月亮与六便士》,侧过身去看江思奕。
“你说斯特里克兰是不是很傻?明明有美满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执着画画呢?”她正看到小说男主人公出走到巴黎的那段,手指轻轻点着书。
江思奕倏地睁开了眼,看着外头高挂着的暖阳,“你知道,孤独的人总想去追寻点什么,所以才有了理想。”
“那他最后成功了吗?”黎梓等不及,想提前知道结局。
江思奕伸出手揉她头,笑一笑,又闭上眼睛。
黎梓见他不回答,只好接着往后看起来。
阳光过分温暖,她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江思奕偏头看过去,从她手里抽出那本书,翻到书的最后页,微微泛黄的纸页上是一句蓝色笔写上的句子。
字迹的最后部分可能当时收到剐蹭,被拉出长长的一条印迹。
“追逐梦想绝不是追逐厄运。”
一句和小说结局多么不相符合的话。
斯特里克兰的出走,像是孤独的人身上被盖上了戳,他挣扎、反复,最后用一把火烧尽了一切——他所追逐着一切。
他那双只剩下黑暗的双眼,似乎到尽头还能看见色彩。
多么悲苦的故事,又是那样的壮丽。
江思奕的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在意大利的时候,想起了高新迪。
他合上书页,把书放在一旁。
轻手轻脚地走下椅子,生怕吵醒了身旁的人。
走到书房,拉开一个抽屉,从里边取出一张参赛证来。
比赛时间就是这个月底。
他坐在椅子上,说不出的沉默。
“看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黎梓已经进了房间,走到江思奕身边,两手揽住他脖子。
江思奕想收起,却已经被黎梓抢先一步抽走。
“你要参加比赛了?”黎梓表情有些惊异。
江思奕抬头看了那架子上的灰红色头盔一眼,肯定了一声。
“就在这个月?”黎梓显得很兴奋,“我可以去看吗?”
“嗯。”江思奕眼神不再那么晦暗。
“我还从来没看过摩托车比赛呢。”黎梓被揽在江思奕怀里,坐在腿上,看着那张参赛证。
江思奕从那张脸上看出期待,他略微有些定了心。
“比赛结束,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缓慢地说。
“谁啊?”黎梓眸子看过去,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黎梓随口应了一声,脑子里全是江思奕驰骋在赛场上的模样。
外边沙发上,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黎梓从江思奕腿上起身,走出去。
江思奕也从椅子上坐起来,走到柜边,对着那灰红色头盔出神。
这顶灰红色头盔的归属者是高新迪。
就为这颜色,高新迪还被他们三人嘲笑过很多次。
灰红的颜色搭配实在是太不扎眼。
而现在那唯一的一抹红色还被蹭去大片,只剩下了一片的灰。
高新迪是难得的天才,自然也是重点培养的对象。
他个子小,总是受欺负。而竞技场上,变故无数,谁也说不出个准头。
那是14年,高新迪风头正盛的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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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奕走出去的时候,正看到黎梓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
“发生什么事了?”江思奕走过去,问道。
黎梓说话带着火气,“就我们公司那个领导啊,最近不要办个新人画展吗?本身就是给新人承办的,他却要我们把新人的画都摆在最角落里,这不就是不尊重人吗?”
李国良为了捧自己亲戚,特意把场馆中心的版幅预留出来。
本来在这批新人当中,发现了不少个好苗子。
“这些新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在网上经过票选选拔的,我都和他们打了包票,绝不会有挟私的事,现在这不是专门让我打脸吗?”
她越说越生气。
江思奕听她抱怨着,思绪却又倒回了14年的那个夏季。
罗马的夏季总是过分炎热,白天又长,让人心内异常烦躁。
街头到处都是穿着短臂衫或是松垮背心的人,都说罗马是座浪漫之城,但是到了夏季还是照旧得露出本性。
来往的人各样,其中虽然不乏头顶墨镜、身挎名包的摩登女郎和纹着大花臂的嘻哈潮男,但更多的还是短袖短裤配凉鞋的男男女女们,个个对着阳光,睁不开眼。
白天的训练简直是折磨人心。
方戈群首先不干了。
“这个天热死人,我不练了,要练你们自己练。”他在换衣室里鬼喊鬼叫。
方戈力走过来就是一毛巾抽上他背。
方戈群吃痛地叫得厉害。
“方戈力,你干嘛。”
他是从来不叫方戈力哥哥的,永远直呼大名。
方戈力坐到换衣凳子上,脱下被汗沾湿的半袖。
“你小子有点成绩就飘了是吧?不练你就滚回家。”
方戈群近来成绩不错,积分远超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