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高中是在西宁城下一个名为沉河县的三高读完的。
沉河县有三所高中,一高二高隶属普高,三高属于职高。
职高相较于普高,管控较松,时间自由。当然,里面鱼龙混杂、关系纷乱,聚集了一大堆被普高拒之门外的学业渣滓、问题少年。
俞晚高一那会儿,三高的名人是仵兴旸。
这人长相跟身材有种不相符的反差萌。看背影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块头,头一扭,大眼睛、圆脸蛋,咧嘴一笑,嫩的跟个初中生样。
凭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任谁也想不出他打架把别人踩在脚底下张狂让人叫爸爸的欠揍模样。
俞晚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跟仵兴旸玩到一起的。只记得这货每天课间叼着一支烟,大摇大摆从她班前经过、吹声口哨、扯着嗓子喊她名字。
一开始俞晚并不搭理他,甚至还有点厌烦。可这货脸皮够厚,直到把人惹毛才递过来一瓶汽水,笑嘻嘻道:“交个朋友呗。”
“交你妹!”带着起床气的俞晚游走在暴躁边缘,丝毫不管面前的人是三高的头头儿。
被骂的狗血喷头,仵兴旸也不恼,略一低眉、露出憨笑,“好啊,反正我没妹,要不你当我妹吧。”
俞晚咬牙,忍了又忍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滚”字。
仵兴旸大笑,“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啊,妹妹。”
至此,“妹妹”两字便成仵兴旸的御用名词。一开始俞晚不甚烦恼,直到仵兴旸出面帮她解决一个追求者的骚扰,她才无声的默认了这种称呼。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大哥罩着不仅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来找她麻烦不说,还被多人敬一“晚姐”的称呼。
嘶,这感觉对于向来爱玩闹的俞晚来说着实不赖。
跟他玩久了,俞晚才发现仵兴旸这货不是爱惹事的主,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他不是那种透底儿的坏,不过是嚣张狂妄的年纪活的肆意又自由了点。
时间飞快,虚度半年光阴,转眼就到了高一下季。
六月蝉鸣,空气燥热。仵兴旸刚打完球从操场回来,那一身汗味隔着老远都觉得难闻。
俞晚拿着把自己折的小扇子捂住口鼻,皱着眉头让他走远点儿。
仵兴旸扔过来一个塑料袋,大骂她没良心。
塑料袋里花花绿绿,有她最爱的玉米味雪糕。俞晚毫不客气,撕开一支咬了口。冰凉带着甜味在舌尖儿蔓延开,带走一部分暑意。
热气消散几分,俞晚抬头看人也顺眼些,“找我什么事?”
仵兴旸眼瞅着雪白的奶油在她舌尖慢慢融化,被冰后的嘴唇跟樱桃一样嫣红。身体温度陡然上升,他不自在的收回视线,挠挠头,“那个,放学去网吧吗?”
“不去,约了杨晴做指甲。”
“你这指甲不才刚做一星期吗?又换?”
俞晚瞅了眼自己大红的甲壳,“红色太燥,换个清凉色。”
“有什么不同?”仵兴旸摇头“真搞不懂你们女生,有这钱还不如买装备过瘾。”
俞晚嫌弃的瞥他一眼,“钢铁直男。”随即不再搭理,拿了雪糕回班。
仵兴旸在背后喊她,“明天周六,一块儿出去玩呗。”
俞晚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再说吧。”
放学,俞晚在学校门口等到杨晴。两人骑着小电驴去了兰大百货。
兰大百货共六层。一二三层服装区,四层美妆区,五层游乐场,六层美食楼。
做指甲的时候,俞晚瞧她兴致不高,略带玩笑道:“约我出来又不说话,几个意思啊?”
杨晴关掉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怎么,跟陈超远吵架了?”
杨晴叹气,“也不算吵架,就是趁着休息天想约他出去玩,他却不愿意,说是要宅在家玩游戏。我都不明白了难道游戏比女朋友还重要?”
俞晚单手撑着下巴,看美甲师专心为她修指甲,漫不经心道:“那分手呗。”
“你认真的?”
“嗯,不宠你的男人还留着干嘛。”
杨晴显然舍不得,“也没严重到要分手的地步,他平常对我还是挺好的。”
俞晚觉得耳朵起了茧子,侧头、有些怒其不争的发笑“你就继续舔吧,别到时候又来我跟前哭。”
“塑料闺蜜”杨晴不悦的撅撅嘴,“我哪有你那么洒脱,今天在一块儿明天就分开。我追了陈超远好久,用了真心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晚晚,我上午碰到张淦了,他还跟我打听你呢。”
“打听什么?”
“就问问你的情况,我觉得他对你还没死心诶,他长的还行,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俞晚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拿指尖点了点自己,“我看起来像会吃回头草的人吗?”
杨晴立即摇头,“可是你不难过吗?”
俞晚无所谓的怂怂肩。
“那难受呢?”
“没有。”
“不舒服总该有吧!”杨晴不死心的问道。
俞晚沉默,思考两秒后开口,“是有些不舒服。我到现在都记得他手伸进我后背,强行解我内/衣的场景。”
她指的是生理上的不舒服。
杨晴不再说话。
说实话,身为闺蜜,她有时挺看不懂俞晚的。
这姑娘平常热烈奔放,跟谁都能玩到一起,真到了关键时候连男朋友都不让碰。
她有些替张淦惋惜。毕竟自入学以来追俞晚的人一大堆,入她眼的却几乎没有。作为三高女神的初恋男友,他仅仅只存在三天便无疾而终。
消息传出去,有嘲笑张淦的,也有说俞晚难搞的。
总之,都是一些不太好听的流言蜚语。反观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杨晴有些自愧不如。对待感情,她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么利落洒脱!
做完指甲,两人又去了六楼吃麻辣烫。没成想半道儿发生了个小插曲,俞晚去窗口拿餐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