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了抚额,吩咐李新奇:“替我约银行高层,明晚请他们吃饭。”
李新奇怔了怔,确认似的重复:“请银行高层吃饭?”
“是,”鹿屿绵反问,“有问题?”
李新奇忙不迭摇头:“没没,我这就去约。”
鹿屿绵看时间差不多,带着李新奇一起去市国土开会。
电梯里,李新奇欲言又止,鹿屿绵说:“李总,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李新奇咬咬牙,打开手里的文件夹:“小鹿总在岩城这两年,从公司账面支走了8000多万。”
郑薇薇惊呼:“两年花了8000万?”
李新奇点头:“他买了一辆跑车,2200万,其他就是日常吃喝消费,还不算从公司走账的商业宴请。”
这些开支没有票据,账务上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一堆烂账摆在那,李新奇想想就发愁。
若是让股东们知道,大家都得完蛋。
郑薇薇知道鹿鸣轩纨绔,没想到他这么纨绔。在京城有人管,到岩城就放飞自我,多大排气量?竟然买那么贵的车。
鹿屿绵表面看起来还算平静,“跑车呢?”
李新奇打量着鹿屿绵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就在楼下车库,上个月业主来闹事,给他的车泼了红漆,一直没处理。小鹿总说……泼了红漆,丢人丢面,车也不值钱了,听他的意思,好像不打算要了。”
郑薇薇:“……”
她老板怎么这么命苦,摊上重男轻女的父母,还有这么个败家弟弟。一家人像吸血鬼,都快把老板吸干了,还嫌她血不够多。
鹿屿绵让李新奇把文件夹送到她办公室,鹿鸣轩这笔坏账她会去处理。
李新奇稍稍松口气。他能感觉出来,这位鹿总,和小鹿总不同,是真真正正要做事的人。
小鹿总宁愿和狐朋狗友喝酒到天亮,都不愿为了公司,请银行高层吃饭。
在鹿屿绵来之前,公司上下都胆战心惊。从网上看到鹿屿绵的一些新闻报道,是个雷厉风行、手腕强硬的人,鹿鸣轩毕竟是她亲弟弟,一家人总要互相袒护着,所以都担心她会拿公司员工开刀,首当其冲就是李新奇。
可她不仅没有处理人的意思,还打算把烂摊子一点一点扶起来。
三个月以来,李新奇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鹿屿绵与国土部门开会后,又约见了岩城多家银行机构,连续宴请三天。
一方面为了5个亿即将到期的贷款申请展期,另一方面想要拿到更多的银行贷款,尽可能缓解公司的资金压力。
请人吃饭,态度一定要诚恳。鹿屿绵连续喝了三天酒,身体有点扛不住,所幸银行终于松口,答应5个亿的贷款展期一年后还款。
悬在头顶上最锋利的一把剑暂时消失,接下来需要更多的耐心,各个困难,逐一解决。
终于把人都送走,鹿屿绵直接在饭店台阶坐下去,手握成拳头顶着胃,脸色煞白,额头全是细密的汗。
郑薇薇发现她的异样,着急的不行。她知道鹿屿绵胃不好,这几天真的喝太多了,肯定扛不住。
鹿屿绵苍白着脸,安慰郑薇薇:“没事,送我去医院打针。”
郑薇薇连连点头,一手扶着她,一手拿出手机给李新奇打电话。
就在刚刚,李新奇带着司机送几位银行的领导回家,他说会再安排车来接她们。
鹿屿绵已经疼的有些神志不清,整个重量往郑薇薇身上压,郑薇薇都快急哭了,紧紧搂着鹿屿绵说:“鹿总坚持一下,司机马上到。”
鹿屿绵已经疼到麻木,忽然一股恶心上涌,她一歪头,吐了一口暗红色血迹。
郑薇薇吓傻了。
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下,郑薇薇只顾着鹿屿绵,没有看到从车里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路灯从头顶撒下来,将他的英俊面容藏在阴影里,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喂,李总,司机到哪了……唉唉,你、你……等等……”
郑薇薇正在和李新奇打电话,一个阴影压过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将鹿屿绵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向路边的黑色轿车。
郑薇薇立即跟上去,想要阻拦,才发现对方竟是晟世集团总裁乔盛淮,三天前刚刚蹭过他的飞机。
她有些懵,看着乔盛淮把鹿屿绵放进汽车后排。
他的助理扶着车门,也不敢上前帮忙。
“你从那边上车。”乔盛淮回头对郑薇薇说,跟着钻进后排,助理将车门关上。
看着映着自己影子的黑色车玻璃,郑薇薇才反应过来,跑着绕过车尾,坐到鹿屿绵的另一边。
去医院的路上,郑薇薇连连道谢。
鹿屿绵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衣服被浸透,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无力支撑的歪倒在乔盛淮怀里,浸湿他的衣衫,她嘴角的血蹭到乔盛淮洁白的衬衫上,留下一道红色血渍。
郑薇薇觉得抱歉,又害怕给人家添麻烦,想把鹿屿绵扶到自己怀里,却被乔盛淮挡开,用手臂圈着鹿屿绵。
郑薇薇觉得不对劲,但没工夫思考哪里不对劲。
鹿屿绵还清醒着,不忘给郑薇薇交代工作,让她督促李新奇和银行对接,今晚银行终于松口,但是展期手续复杂,最好尽早处理,免得夜长梦多。
郑薇薇焦急关心的说:“我知道的,鹿总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们马上到医院。”
但鹿屿绵不听,自顾自自的继续说下去。
“行了,”乔盛淮打断她,将她搂紧,声音低沉透着寒意,令人生畏,“不许说话。”
鹿屿绵这次乖乖听话,安静的伏在乔盛淮的怀里。
郑薇薇再次惊呆,不敢出声。
鹿屿绵自始至终咬牙忍着,不肯暴露脆弱,没说一个“疼”字。
乔盛淮眉心紧锁着,又无可奈何,张开空置的手掌,包住她抵在胃部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