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闪动,飞鸟掠林,松壑空响,鹰击长空。
竹林深处,数道金光交错闪现,一个手持素银短剑的白衣女子仓皇躲闪,白色外衣被利刃削的参差不齐,偏偏又没有伤到她分毫,可谓是狼狈至极。
终于,那闪着金光的利刃又削去白衣女子半截衣袖,稳稳地落到了一只纤细白玉的手中。
“臭不要脸!程莠,你居然暗算我,卑鄙!”白衣女子冲着对面斜倚在竹子上的程莠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
程莠一身天青烟纹长衫,右腕的袖口被一只黑色护腕紧紧收住,左边的袖口却被她随意地卷了上去,一条红色绸带系在她的腕上,称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
她墨色长发被一根竹簪高高束起,未挽发髻,垂下的青丝在身后随风而动,额前的碎发略显凌乱地垂在侧颊,让她看起来清丽而不失灵动。
程莠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手中的金羽刃,随后反手将它插进了腰间的狼皮刀鞘,看着白衣女子笑道:“常茹姑娘这是什么话,在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莫说的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欺负?没有欺负吗?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打人不打脸也是这个道理,现在把一个姑娘的外衣削得七零八落,说丢脸都是轻的,那简直是奇耻大辱了!
常茹的脸涨得通红,又不敢上前靠近程莠,几乎是梗着脖子大声道:“我是使了点手段,但东西是我先拿到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
“那是你的规矩,不是我的,”程莠打断她,慢悠悠地道,“况且这东西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常茹姑娘若是不服气,大可去告诉你那当官的爹去。”
常茹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这事确实是她失理在先,但这姓程的做事也忒不厚道了!
程莠好笑地看着常茹,耸了耸肩道:“东西我拿走了,再会。”
程莠淡然地转过身,向竹林外行去,留下常茹怂在原地怒吼:“别让我再看见你!无赖!”
程莠从怀里掏出一幅卷轴,潇洒地随手扔向一旁,被一只手凌空接住,而后一名身穿蓝色衣衫的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到手了。”程莠似乎心情十分愉悦,连步伐都轻快起来。
男子隐晦地向后面看了一眼,犹豫地开口道:“这不太好吧。”
程莠不以为意道:“这不是给她留了一件吗,就她那小家子脾气,挨打都是轻的,还敢出来混江湖,真不知道那狗官怎么想的。再说我也没伤她。”
男子叹了口气,将卷轴收好,为常茹默哀了片刻,谁让她好巧不巧撞到了他家少阁主的刀刃上,只能自认倒霉。更何况在道上混,本事小脾气大还惯会耍心机的人,往往都没有好果子吃,只望这女子能长点记性吧。
这卷轴的确是程家的,但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至少在程莠眼里不是,可架不住程老爷子——前任雾山阁主喜欢。据说是先皇御笔,那价值可就不言而喻了,不过在程莠眼里到底只是一滩墨。
但后来这卷轴被他那半吊子爹——现任雾山阁主给当赌注输了出去,然后她爹便被程老爷子追着打了半座山,雾山弟子都能作证。
其实程老爷子本意是想把卷轴赎回来的,但不知辗转谁手竟不见了踪迹,最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程莠也不是专程来寻卷轴的,她只不过路过这附近的时候碰到了倒霉的常家小姐,便顺了个手而已,这不免让人“唏嘘”世事无常了。
程莠拨弄着额前的碎发,道:“师兄,这次贺家派谁去裕灵山啊?”
被程莠唤作“师兄”的男子,是雾山阁主的三弟子,林禹。
林禹道:“我听说是贺家的小公子,贺琅。”
程莠一愣,疑惑道:“往年不都是那傻大个去吗?”
林禹一哽,道:“那傻……贺大公子今年在宫里领了职,许是走不开吧。”
林禹看着程莠沉默地侧颜,问道:“怎么了,少阁主?”
程莠摸着下巴道:“这不好办啊,我未曾同他打过交道,不知这贺小公子为人如何。”
林禹失笑,直接挑明道:“你是不好意思素不相识就死皮赖脸赖着人家吧。”
程莠也不恼,气定神闲道:“那确实不太好意思,毕竟和人家不熟。”
程莠的手搭在金羽刃的刀柄上,中指在上面“嗒嗒”叩了两下,继而道:“他走哪条道?”
林禹道:“千路岭。”
程莠有些意外,挑眉道:“千路岭?有意思,官家人不走官道,胆子不小嘛。”
言语间,两人已出了竹林,程莠抬手一声长哨,一匹白马顷刻间飞奔而至,她一拉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
“你要去哪?”林禹望着程莠问道。
“千路岭。”
“啊?”
程莠粲然一笑,爽朗道:“拿人钱财,□□嘛!”
她一夹马腹,迎着夕阳,一骑绝尘。
西南道口。一名男子被五六个身穿素衣短衫,手持银圈大刀的壮汉围在中间。
那男子生得眉清目秀,身着一件玄色暗纹锦袍,双腕上扣着银质护腕,束带收紧腰身,一块银色令牌悬于腰侧,在清冷的月色下闪着森寒的光。
正是贺家小公子,贺琅。
他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剑身被深褐色的气质剑鞘收入,缠着布条的剑柄从他的右边肩侧悬出,硕大的长剑称得他整个人清瘦颀长,完全不像是能拿得动剑的主。
为首的大汉大喝一声,率先举刀向贺琅砍去,其余几人紧随其后,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贺琅丝毫不惧,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迈着轻诡的步伐轻巧地闪过了数道寒刃,紧接着他足尖轻点,一跃而上落到了一把横切而来的大刀上,不待那人反应,借力反旋一腿扫过,一脚底拍下了那人脸上,那人瞬间胸腹俱震,整个人横飞了出去,“嘭!”地一声滚了三丈远,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鲜血,半天爬不起来。
一把大刀从贺琅身后贴着侧颈砍来,他闻风而动,双手拔剑直掀而上,尖锐的刺鸣声伴着“咔嚓”声,那大汉的大刀竟被拦腰斩断,整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