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莠却得寸进尺地上前一步,明知故问道:“怎么了,贺凌云?”
贺琅避瘟神似的绕到了柱子另一边,闷声道:“突然没什么兴趣了。”
“哦——”程莠拖长了声音,“可惜了。”
跟程莠相处,贺琅本以为悟出个“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便是良策,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她了,一般程度的撩拨完全不起作用,反而会适得其反……看来得另辟蹊径了。
秦怿在一旁悲哀地叹了口气,不禁大失所望,他虽然和贺琅不甚对付,但也想看看他是如何把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拉下马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贺家小公子还是道行太浅啊,怎么能斗得过程莠这个大无赖!
惜哉!痛哉!
裕州,夜市灯火通明。
芳蕤阁内,两名品貌不凡的男子坐在客堂的角落,他们的相貌身量极为相似,乍一看完全辨不出不同之处,但若细细甄别,会发现他们中穿着竹月锦缎的男子眉宇间多了丝英气,而另一个身穿茶白云绸的男子面容则温润些。
两人乃双生子,穿茶白云绸的是哥哥尉迟溱,穿竹月锦缎的则是弟弟尉迟洧。
尉迟溱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玩着茶盏,时不时打个哈欠,对着一旁面无表情默默饮茶的尉迟洧道:“你觉得乏趣吗?我们来多久了?”
尉迟洧放下茶盏,惜字如金道:“等。”
尉迟溱撇撇嘴道:“等就算了,还不给饭吃。”
“你出来之前不是才吃了两大盒周记桃酥吗?”尉迟洧觉得他这个哥哥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哦,是吗?我忘了。”尉迟溱道,“所以这就是不给我饭吃的原因吗?”
尉迟洧给了他一个“有多远滚多远”的眼神。
好吧,他承认自己就是在没话找话,但谁让他这个弟弟如此的“不近人情”,而他又有一颗想拯救弟弟的心呢……好吧,他就是无聊。
尉迟溱毫无形象地趴到桌子上哼起小曲来,不陪他玩,他自个玩自个的。
“真是赏心悦目。”
芳蕤阁二楼走廊上,一名苏芳襦裙的女子凭栏而立,团扇半遮面,望着角落里的尉迟兄弟赞叹道。
“‘质胜文则野,文质胜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也。(注①)’,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今天真是来对了。”旁边的一个藕荷色长裙的女子说道。
两名女子轻笑着谈论着,像极了偷看意中人的娇羞姑娘,只敢远望,不敢靠近。
这时一名鸦青长袍,玄冠束发的女子踏入芳蕤阁,径直走到尉迟兄弟的桌前落座。
“又是她!”
“怎么哪都有她,真是阴魂不散!”
两名女子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满脸嫌恶地看向贸然闯入的女子。
而这边尉迟溱见着人的刹那就来了精神,忙给来人端茶倒水,笑着道:“边姐姐你可算来了!”
边灵珂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又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灌下才缓过一口气来。
“茶可不是你这样喝的。”尉迟洧不咸不淡地道。
边灵珂则摆摆手,道:“我喝不懂你那少爷茶,解渴就行。”
尉迟溱才不管这些,笑意满满地盯着边灵珂,说道:“好些日子没瞧见边姐姐了,边姐姐都在忙些什么啊?”
边灵珂一副牙疼的表情看向尉迟溱,道:“攸宁,你没事吧?你别这样看我,我瘆得慌。”
还没等尉迟溱说话,尉迟洧便接过了话头:“不知边大人为何将我们约在此处?如此惹眼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令仪这话说的,好像很了解我的行事风格似的,”边灵珂笑笑,话头一转道,“再说本官喜欢敞亮的地方。”
“还喜欢在敞亮的地方听别人污言秽语嚼自己舌根子?”尉迟洧言语犀利道。
边灵珂不动声色地向二楼栏杆处瞟了一眼,旋即笑道:“我就怕她们不来,这不托了你们两兄弟福嘛。”
“啊边姐姐,你喜欢那样的啊,”尉迟溱一脸惋惜道,“太艳俗了,还没有我一半好看呢。”
边灵珂抬手往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一边去,姑奶奶我喜欢男的。”
而后还不忘补充一句,道:“你别想了,我的如意郎君定是年长我的。”
尉迟溱摸着后脑勺委屈地想哭,尉迟洧不痛不痒地刺了一句,道:“那年方二十有五的边大人注定是要孤独终老了。”
边灵珂不悦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尉迟洧冷笑。
“既然边大人寻我们无事,那我们两兄弟就先告辞了。”尉迟洧拉起尉迟溱便要走。
“唉唉,这就走了?边姐姐不是才刚来吗?我们饭还没吃呢。”尉迟溱被拉的一个趔趄,险些与桌子来了个亲密相拥。
尉迟洧不容拒绝地拉着尉迟溱出了芳蕤阁。
边灵珂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手:“慢走不送。”
她盯着两人的背影,喃喃道:“‘岂弟君子,莫不令仪’,‘君子攸宁’(注②),这两兄弟还真当得起,只可惜年轻气盛,还得再磨砺磨砺才行啊。”
两人走在长街上,尉迟洧转过头看向尉迟溱,语气颇为生硬地道:“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离那女人远一点。”
“你干嘛呀弟弟,我这不是为了以后着想呐,若是能把边知州娶进我尉迟府,那往后不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嘛!”尉迟溱说得眼睛闪闪发光,“而且你看你说着嫌弃,自己不还是巴巴地跟来了。”
尉迟洧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冷声道:“我还不是怕你不识好歹,我劝你最好收了这些心思,尉迟府是绝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门的!”
尉迟溱见弟弟真的动怒了,连忙道:“好好好,不不不,你说你动什么气啊。”
尉迟洧深吸一口气,看着尉迟溱一字一顿道:“她野心太大。”
“她可不会只想做一个小小的知州。”
芳蕤阁内的二楼栏杆旁,两名女子还在痴痴地望着尉迟兄弟消失的方向。
“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还到处勾搭男人,这次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