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老刺……额,前辈说这就是中子区?那总机括在哪?”
彭万山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就在对面。”
小七躲在程莠身后,探出个脑袋问:“那我们要怎么过去?你别告诉我们‘飞’过去。”
彭万山摇摇头,捋着胡子笑而不语。
贺琅无声地翻了个白眼,环顾四周道:“想必有机关。”
彭万山立马接话称赞道:“琅儿果然睿智。”
程莠:“……”
程莠扯过被小七紧紧拽着的衣袍,走到彭万山面前,道:“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是不是欠收拾?
虽然后半句话程女侠没说,但彭万山还是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一步,说:“好好好,老夫知晓此处机关,这就给你们打开。”
言罢,彭万山凭着记忆,根据地图上的标示,找到了隐藏在一盏“鲛人滴”之后的机关,他轻轻将兽头烛盏扭转了一个角度,“轰隆隆”的声响猝然响起,众人脚下的地面也紧跟着颤动起来。
小七一把拽住程莠套在身上的外袍,程莠险些被他拽一个踉跄,心想这孩子一紧张就喜欢拽别人衣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她自己的衣服也就算了,但她现在身上穿着的是贺大人的衣袍,上等的云锦丝绸,扯坏了赔不起的!
程莠忙向何炀使了一个眼色,何炀即刻会意,一把将小七拎到了自己身边,死死地拽住他的后领不让他撒泼。
“轰隆隆”的声响在四下回荡,在空旷的地宫中显得格外地悠远沉闷。
像来自远古的呓语,沉眠的神兽苏醒时的低吼,旷日持久而又惊心动魄,是世俗之人无法抵达的遥远彼端,通向遗落的神迹,揭开那满目疮痍。
湮灭的腐朽充斥着血腥往事,一段段在虚空中延伸的石桥承载着岁月的残垣,默风吹起的缁尘弥散四方,“咔哒”一声就要冲向天明。
就在那一瞬间,石墙上静默燃烧的幽冥蓝焰整齐划一地抖了一抖,随着两岸石桥合拢复又归于沉寂。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眼前连接着月华古佛的石桥,谁都没有率先迈开那一步,仿佛生怕打扰了静谧的神仙大梦。
良久,程莠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刚想踏出那一步迈上石桥,就被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贺琅拦住了。
程莠一挑眉,只见贺琅先是对她道:“等下。”而后拉过一旁的彭万山把他向前一推,道,“你先走。”
彭万山:“……”
彭万山认命地踏上石桥,心里“突突”直跳,他出门前就该看看黄历,那黄历肯定告诉他今年一年都不要出门!
走在石桥上,彭万山倒没觉察出什么异样,至少踩上去,感觉还是结实稳固的。
四下安静异常,彭万山只能听见自己一步步踏在石桥上的脚步声,每一声都伴随着空洞的回响,直没入脚下深渊万丈。
走了约莫五六丈的距离,彭万山忽觉有些不对劲,因为他明显感觉到石桥似乎有点向斜下方倾斜,只是还没待他觉察出个所以然来,只听“咔嚓”一声,一个轻得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如同高山滑落深谷底的石子,在他的心头轰然炸响,他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人瞬间失重,脚下的石桥从中间断折,彭万山转眼间就掉了下去,彼时轻功已经完全施展不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彭万山已经向下栽去,手中的拂尘更是直接飞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惊叫声却卡在嗓子里喊不出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绝于此时,只觉得自己的一只脚踝猛然一紧,不知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踝,他竟被倒吊在了半空中!
“师姐!”
“少阁主!”
“程莠!”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蓦然在地宫中尖声响起。
“叫魂呢……想、想想办法!”程莠艰难地开口道。
地宫中虽有“鲛人滴”照明,但光线仍旧晦暗,就在彭万山从石桥上掉下去的那一刻,程莠猛然发现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竟然有一条细如蚕丝的绳索连接着两岸,她没时间考虑这条绳索的承载力,想都没想直接解开缠在手腕上的红绸飞身上前,甩出红绸缠住彭万山的脚踝,而后整个人倒挂在了渊口的正中央!
绳索随着程莠突如其来的动作来回摇摆,带着用红绸连接的两个人也来回摇摆,晃得两人头晕眼花,岸上的人更是心惊胆战。
小七急得都快哭了,直觉走到贺琅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服,哽咽道:“贺大人……你快救救师姐!”
谁知话音未落,小七只觉眼前虚影晃动,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贺琅已然飞身而出,马踏飞燕般掠上了绳索!
这边程莠气急败坏地对彭万山道:“你,你别乱动了!我要吐了!”
彭万山欲哭无泪,刚想争辩,忽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贺琅怎么也想不通,一眨眼的工夫,程莠怎么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跳到了深渊的巨口之上去救那个蠢货。
他轻功相当了得,“浮云掠”既是云山派的独门绝技,也是他贺琅的“神功”,他略微判断了一下程莠的方位以及到对岸的距离,心中便有了计策。
电光火石间,贺琅已然点过绳索来到程莠身边,下一刻,他顺着绳索摆动的幅度脚底轻轻在其上打了个转,随后双脚勾住绳索的那一霎便向前倒去,借着绳索摆动的力道一手楼主程莠的腰,另一只手抓过程莠紧紧攥在手中的红绸,直接把红绸另一端的人甩到了对岸!
旋即他双臂环住程莠,待绳索摆了一个来回达到最大限度,双脚一勾一踩而后一个飞身旋转,抱着程莠平稳地落在了绳索之上,然后不待绳索再摆回去,脚下“浮云掠”出神入化,蜻蜓点水般带着程莠已然“飞”到了对岸。
程莠整个人都埋在贺琅的怀里,一时回不过神来,倒不是被吓得,而是被贺琅那非人哉的轻功惊到了九天外!
贺琅并未感受到程莠内心的波涛汹涌,他轻轻地放开程莠,将红绸小心地系在了她的左腕上。
程莠看着手腕上系得十分秀气的红绸,一时有些懊恼——系得这般好看,往后她都舍不得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