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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山倒海图·伍(2 / 3)

那沾满鲜血和药沫的骨骼匀称修长的手,不禁啧啧称叹,“好手!嘶——”

“我给你剜肉都不见你叫唤,你激动个什么劲?!”秦怿怒不可遏地训斥道。

莫栀龇着牙说道:“青锋玉手,不吐不快!”

秦怿有些无语,这姑娘平日里看起来要么沉郁,要么冷漠,要不就一副坏心眼的小鬼模样,倒是每次看到上品兵刃的时候,就双眼放光像个要到糖吃的小孩。

秦怿道:“你对兵刃似乎很有研究。”

莫栀细细端详着青锋扇扇骨之上绘制的花纹,轻声道:“看的书多了点,自然就有……有所了解。”

闻言,秦怿知道莫栀不愿多说,她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但她选择缄口不言,他也没有立场多问,于是便不再言语,专注手上的动作。

莫栀是个姑娘,秦怿也不好让她脱衣服,只得隔着中衣在她腰间缠了好几圈纱布,把药固定住。

处理好伤口,秦怿将周旁散落的木材拾了过来,燃起一个火堆,好把两人湿透的衣服烤一烤,等忙完这一切他坐回去的时候,发现莫栀已经昏昏沉沉地靠着柱子睡着了,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青锋扇。

她歪着头,帽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的下巴和一张没什么血色的唇,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她呈现在大家面前的都是这样一副形容,像一个临渊履冰的小兽,惊弓之鸟一般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秦怿微微叹了口气,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干的衣袍轻手轻脚地盖在她身上,转而望向茫茫夜色,等待天明。

不知其他人怎么样了,有没有逃过黑衣人的追杀。

还有程莠,他的阿莠一定能平安归来吧。

程莠从光怪陆离的梦中抽离出来,动了一下,顷刻间疼得龇牙咧嘴地倒抽气,不止皮外伤后知后觉地开始发难,昨夜真气告罄的内府丹田似乎并没有恢复,反而变本加厉地跟她打起了拉锯战。

“娘嘞……”一张口,满腔血腥味,简直像刚干了三大碗陈年老血,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一天一夜没吃饭,醒来第一件事是先从空空如也的内力呕出一大口鲜血。

“咳咳咳……”

程莠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一片,只能看到眼前一个正在打坐的身影飞快地站了起来,跑到她身边跪倒在地替她顺气。

程莠喘着气:“我……”

“你既知道替我点穴止血,怎的不知道替自己也点道穴?”一道清冷的男声里带着些许怒气与关怀的责备。

贺琅醒过来的时候,简直要被程莠吓疯了,她的淡青长衫都快被染成血衣了!

她身上的数道伤口皆是皮外伤,伤口不深,明明短时间内就能凝血结痂,可是却是一个劲地往外渗血,她下巴上的血口子,血珠子滴在了他的脸上,湿湿凉凉,他一睁眼,差点魂飞魄散!

好在那血渗得不多,否则他都怀疑这大半夜下来,她还能不能有命活!

他给她点了止血的穴,又给她输了点真气,她的伤口才彻彻底底地凝了血,开始结痂。

他不知道她这是什么症状,直觉告诉他这不正常。他研习过医理,知道有一种病症是伤口无法凝血,但很显然她并不是这种病症。

贺琅揽住程莠软倒的身体,皱眉沉声问道:“你的脉相比上次还要乱,到底怎么回事?”

生杀殿那次,他不问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可这次,他不想再袖手旁观。

程莠几欲撑起身子,但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苦笑道:“一个无解的毒罢了。我和它斗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输得这么惨。见笑了。”

贺琅眉心突突跳了几下:“毒?”

程莠无力地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向贺琅,问道:“你怎么样?热退了吗?伤口可还好?”

贺琅盯着怀中女子苍白的面容,嘴唇却被鲜血染得艳红,把她整个人称得有些娇艳。

他对程莠的话避而不答,一言不发地将怀中人打横抱了起来,足尖轻点,“浮云掠”扶摇直上,掠上了陡坡。

程莠虚弱地将头靠在贺琅的肩上,跃向陡坡前,她看了一眼他们跌落栖息的石洞,不禁有些后怕。

若非这是一个不完全封闭的洞穴,昨夜那么大的雨,他们恐怕会淹死在里面。

程莠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道了句:“现在出去安全吗?”

贺琅冷淡的声音传来:“你昏迷的时候,我已在附近探查过,没有鬼影的踪迹,他们办事规矩我多少也有些了解,鬼影应该是撤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莠总觉得贺琅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意,可是自己也没有惹他,他缘何要生气?

初晨的阳光透过林隙细碎而下,雨后山林清爽,将余暑的燥气一扫而空,清脆的鸟啼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贺琅方才已经勘察了地形,他记忆力好,昨夜虽然迷迷糊糊被程莠带到了石洞里,但也记得初时的路线,很快便找到了返回月华寺的路。

此时怀中人又哼唧了一句:“锟老大呢?”

贺琅:“……什么?”

“你的剑。”

“你别管了。”

“……”

程莠又道:“我觉得我有点对不起它。”

贺琅:“……”

贺琅醒来便发现了掉落在角落里的锟山剑,上面全是泥土不说,剑尖还插在不明昆虫的尸体,他看到后竟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嫌弃地折了叶子把剑身清理干净,没有剑鞘也背不回去。

锟山剑本就没有配套的剑鞘,开始背在身上的剑匣是他随便搭的,如今真是一刀两断了。

他想了想,把夜里程莠盖在他身上,他醒来后又盖回她身上的外袍的袖子砍了下来,撕成长布条,待巡察回来后,将剑缠了起来别在了腰间。

现下程莠问起来,贺琅彻底明白程莠拿他的剑干了些什么,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是心疼,他无法想象她真气尽失浑身是伤还拼命咬着牙拖着昏迷的他踉跄在黑夜里的身影,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对未知的恐惧,一个人,跌跌撞撞,磕磕绊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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