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兴趣阑珊地离去之后,大臣们悻悻然面面相觑一番,也只得一一离宫。燕清安瞧着原本熙熙攘攘的大殿顷刻间空无一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之后也准备褪下那身披在身上略显宽松的朝服回定天阁去,却被一位面善的小宦官拦住去路:
“史徒稍候,陛下有请。”
燕清安左眼一跳,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小宦官几眼,认出了他好像便是皇帝贴身内侍的跑腿小徒弟,名字似乎唤启明。
她心中疑惑,却不敢表露。以往多日陛下都不曾传唤她,下了朝便让她该回哪回哪去,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嫌晦气,今日又为何突然留住她?
她跟在启明身后,转到后殿时就瞧见皇帝紧锁眉头,一语不发地盯着手上文书。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当即跪下见安:“参见陛下。”
皇帝抬眼扫了她一下,随即又看向手中的折子,似是漫不经心一问:“今日早朝一议,你有何想法?”
燕清安愣着,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皇帝这么问的目的何在。
若是想问苏桑海关关税一事,师胧卿早已把红鸳所查详实一一上报,何必多此一举再来问她?若是想问苏桑关税一案如何处置,他也大可把红鸳所查公之于朝廷,任那些德高望重的忠贤之辈争个面红耳赤,何必多此一举再来问她?
她正肃了眉目,沉声应道:“苏桑一案,究其根本便是地方长官自认天高皇帝远,全权掌控关税,一面谋取暴利一面官官相护,欺上压下导致积怨颇深酿成大祸。虽说陛下亲派通商大臣看管,但也止不住底下人奸佞狡猾。”
她话虽这么说,可故意提及通商大臣,陛下定然会联想到傅严,既然思忖到他,定然会想起不久前傅氏私纳御供之物蓝雪玉之事,蓝雪玉又产自苏桑,这样显而易见的联系,她不相信皇帝会想不到。
果不其然,皇帝的双眉似乎又紧了几分。他扔掉手中的折子,闭眸沉思良久方才开口:“那你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燕清安眨了眨眼睛,却不敢多言。朝堂之事,她真的有资格置喙吗?
皇帝见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轻哂:“朕不置你罪。”
她努力回想在芳书阁内翻看的有关前朝对于海关治理政策的改革,斟酌了一会儿道:“自陛下登基起,便沿用前朝制度,奈何地方官有恃无恐兴风作浪,日久弊生。臣愚钝,私以为确实应该革新制度,让朝廷统一海关关税,防止小人作祟。”
皇帝双眸晦暗不定,他沉声问:“这是红鸳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