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国家。
她觉得不公，可却不知道这一切究竟应该归咎于谁，谁都有错，又好像谁都无辜，而她，自认为在黑暗中走的是一条正道，可恍然回神之际发觉她脚下踩的不是路，是泥，早就脏了。
倘若昭王手中有关纪午侯的信件是假，那她便是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就算傅家早已恶贯满盈，世人不会因他们多了一项莫须有的罪名而觉得他们无辜，但她，一定会在往后无数个难以入睡辗转反侧的夜里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这是对的吗？
即便她无法责怪萧应觉，若是萧应觉没有办法利用这些假证坐实纪午侯想要嫁祸给他的“罪”，那么被诬陷、被千夫所指的人就是他。
而默认这一切发生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提公道？又有什么资格喊不公？
傅严与傅辽被斩首之后迸溅的污血一定会沾染她的衣裙，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灼烧成伤口，时时刻刻提醒她，她也曾对他人所体验面对的“不公”推波助澜过。
燕清安垂着头，不敢回应萧应祁的话，顾左右而言他：“师曜灵昭雪是好事，我……一直期盼着有这一天。”
萧应祁沉吟：“我和他像吗？”
她惊讶地抬起头，却见萧应祁盯着自己，眼底汹涌着她看不懂的情意：“你之前同我说，我是类他那样高风亮节之人，而傅家三郎也在大庭广众之下错将我认作师二公子，再后来，师大公子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同门师姑娘也说，她看见我便觉得亲近，是因为我与她已故的二兄很像……”
他一字一语，极其恳切却又带着一丝晦涩的探究：“我和他很像吗？亦或者说，你是因为我和他有相似之处，才逐渐卸下心防与我交心？在你看来，是这样的吗？”
他问得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好似唯恐因自己的无端发问会惹她想起一些伤心难过的事情，可若不问，他又好似如鲠在喉，每每思及此处便有些纠结，有些坐立难安。
他强装无畏，掩盖心中惶恐，安静地等待少女的回答，却觉得一分一秒是这般难捱。
燕清安没有料到萧应祁会突然这样问，她紧紧盯着少年，看着他那张长相与师曜灵截然不同的脸陷入沉思。
像吗？
或许是像的，二人都是端方君子，是值得信赖的好人。
可不一样的是，师曜灵已经死在他心中那个非黑即白的世界里，往后亦会彻底死在无人提及的话语中，慢慢被人遗忘。
而在这个灰暗混沌的真世，本就没有非对既错，她也不希望萧应祁如师曜灵那般过刚易折。
“不像的。”她摇摇头，见萧应祁仿佛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殿下和他，其实一点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