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顶流拍卖行,几乎每年都能出几件上亿的藏品,她何德何能。
像是一眼看透她的想法,冯清眼也没抬地说:“苏小姐,不要妄自菲薄,都说了,”她拉长尾音,似笑非笑地吐字,“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言外之意——
你值得。
苏姝搭在膝盖上,出冷汗,有几分微凉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还是有几分不真切的感觉,整个人像是在做梦。
有点轻飘飘的悬浮感。
缓了几秒。
苏姝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一个字说得有几分艰难。
冯清脸上的笑容无声地扩大,使了个眼色,一边震惊成一个雕塑的男人立即会意,快步走下去,重新拟合同。
细小的关门声在安静中仍有几分厚重。
苏姝有几分欲言又止,一张小嘴张张合合,吐不出半个字。
冯清看得好笑,又往前坐了坐,手搭上去,以示安抚。
“安啦,对我来说肯定不会有任何亏损的。”冯清说。
苏姝指尖动了动。
还没开口,又听到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以后叫我冯姨。”
“啊?”苏姝诧异地抬头。
“以后多来陪陪姨,姨喜欢你,喜欢你身上带的香味。”冯清眉毛扬了起来,还是有几分不可置信,“你真没用香水?”
苏姝实诚地摇了摇头:“没。”
冯清一脸奇怪,用手轻轻扇了扇,小苍兰的香气浅淡的一层,一丝丝地钻进鼻腔。
不强烈但舒心。
不用香水怎么会这么香?
苏姝被人误解过用香水很多次,好几次还在大街上被拦下来问香水的牌子。
得知她不用香水,大家都很惊讶。
她也偏头闻了闻,依旧什么也没闻见,只有几丝……
染上的乌木香。
脑海中晃过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
这香,倒是和他人一样强势,这么久都还有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思绪回潮。
苏姝又拿出自己用来解释的话术:“可能是因为我妈妈是个调香师?”
苏氏集团是做香水起家的,主打高档特调香水。
苏妈妈叶絮晚出身于百年调香世家,出国留学后,博采众长,在传统的配香中加入新的元素,一经上市就成爆款,带着苏氏集团的股价连番高涨,一跃成了香水界的top。
苏姝从小就喜欢粘着妈妈,经常跟在叶絮晚的身后当小跟屁虫。
微微偏头。
苏姝试探性地补充:“可能是粘我妈妈太久了,时间一长也,腌入味了吧?”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有几分不好意思。
冯清一下就笑出了声,眼角的鱼尾纹眯出几条。
越发觉得这小妮子有趣,说出来的话总是一本正经地好笑。
她对苏姝了解得不多,几乎只知道她在画画上很有天赋。
但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她就能感受到,苏姝应该是生活在幸福中的小孩,被用心爱着长大的姑娘。
只是。
冯清眯了眯眼,回想刚刚见面时苏姝的不自信,和周身围绕的一股浅薄的悲伤。
像是给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
世事无常,永远不要·说永远。
冯清心底叹了口气,又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我有一位和你画风相似的老友,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苏姝立刻来了性质,眨着一双明亮的狐狸眼看她,眼底布着细碎的光。
“哪位老师是?”
冯清平淡地吐出一个名字。
苏姝却是激动得要跳起来,手掌都在发抖。
“真的可以吗?冯姨。”苏姝跃跃欲试地看着她,神情紧张,生怕冯清下一秒说是开玩笑的。
也没想到会对她影响这么大。
冯清也晃神了两秒,太久没遇到这么有活力的女孩子,跟不上她们跳跃和丰富的情绪变化。
压了压情绪,冯清笑着应:“当然是真的,他可是个大忙人,我等会儿问问他的档期,不过啊,”
她故意使坏,拉长尾音,看苏姝整个人都被勾起来,才继续道,“他好像不久后要举办一场比赛,入乡随俗挑选自己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
这几个字像是化作一道道惊雷,在心中炸开,震耳欲聋。
他要来北城。
还要,收,关门弟子。
一种紧张又期待的情绪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头顶。
整个人开始发热。
想试试。
毕竟,那可是她最喜欢的画家,也是她想去普利京大学的原因。
好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