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她“乖乖女”、“大家闺秀”的名声就在圈子里传播开来,像是一朵温和的茉莉,只会散发着淡淡的芳香,愉悦着所有人。
是世俗意义上的“好女孩儿”。
但她一直觉得,不是的。
好女孩儿的定义该是什么?那些条条框框下的贤妻良母吗?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温和地面对所有事情,没有自己的脾气。
苏姝不愚钝。
她很少上网,但对于网络上的事情也知道一些。
只是觉得很无力,很难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是属于自己。
什么时候穿什么,染什么颜色的头发都需要去考虑别人的看法?
她可以今天是粉色的,明天是蓝色的,后天是五彩的。
唯独不该是受到攻击后的黑白的。
在见识到网络上物种的多样性之后,她很少再打开社交app。
她知道自己同理心太盛,看到不公的事情会不自觉带入,但她无力,没有办法去改变。
于是她选择了逃避。
有时候,逃避虽可耻,但很有用。
在情绪低沉的时候,她心底深处,那些最卑劣的心思一股脑冒出来,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疯长,却被她压下来。
她身边还有爱,还有她爱的人以及爱她的人……
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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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总,苏小姐到了。”
司机毕恭毕敬的声音在前端响起。
苏姝惊醒过来,保时捷早已稳稳地停在锦里坊门口。
轻声道谢。
手搭上把手,准备拉开。
车门从外打开。
苏姝错愕抬眼。
男人神情淡淡地站在车门外,单手拉着把手,垂头看她:“苏小姐。”
苏姝怔怔地点了点头:“谢谢傅总……”
收回视线,提起裙摆迈出车门。
纹理分明的大掌抵在车顶,绅士地护住头顶。
避免撞到。
苏姝抓裙摆的手紧了紧,温声吐出了句谢谢。
锦里坊还是印象里的那副模样。
白墙黑瓦,古风古色的江南风味,典雅大方。
门童很有眼色地迎上来,附身弯腰引路。
两人跟在身后一路往里走。
中间有一块小潭,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在池底,水草旁有一架木制的风车,流水哗啦啦地顺着流,带着转动。
潮湿的水雾弥漫在空气,营造出一股仙气飘飘的模样。
苏姝敛神跟在身后。
一步步地往前走。
刚一落座。
门口处传来一阵礼貌的敲门声。
侍应生捧着一本典雅精致的菜单进来,悄声地放下离开。
傅行止自然地屈了屈长指,指尖压着菜单往对面推了推,言下之意很明显。
苏姝弯了弯眼尾,露出个笑。
垂头认真翻看。
按着记忆里试过好吃的菜点了几个,把菜单往那边推。
傅行止却摇了摇头,手上动作不停,行云流水般地拉开一侧木柜的抽屉,从摆放整齐的罐子中取出一罐茶叶,淡声问她:“喝茶吗?”
苏姝的目光随着他修长的手指移动,看他虎口卡在瓶口处,稍稍用力揭开瓶盖。
动作间,手背上的青筋绷起,充满力量感。
听到问句。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抬眼对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眼神,里面的情绪她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
还想再看,男人已经低下了眼,从泥炉上提起一壶刚烧开的热水,浇淋在白瓷釉彩的茶具上。
一时间,苏姝竟分不清,到底是白瓷茶杯更白,还是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
但傅行止的白是那种天生的冷白,不是虚弱的惨白,相反,看他的手臂肌肉流畅的线条,就知道男人平时没少锻炼。
怕是能一只手掐死她这个小菜鸡。
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把苏姝自己给吓得不轻。
“没什么想吃的了吗?”
傅行止冷不丁出声,稍稍低沉的嗓音荡起,苏姝摇头。
男人大手一伸,从她眼前捞走菜单。
垂头看,翻过,又在点菜单上划了几笔。
随后,长指摁下一个小巧的按钮。
很快,敲门声再度响起。
侍应生低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取走菜单和点菜单,安静地退下去。
门合上的瞬间,苏姝的心脏也提了起来。
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她和傅行止了。
也没有其他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气氛一寸寸地冷下来。
整片空间里只有傅行止洗茶、泡茶、倒茶时,茶具和瓷杯相碰时,发出的泠泠清脆声。
苏姝找不到话题打破沉默。
干脆自暴自弃,放任自己的目光放肆地落在男人尺骨分明的手掌上,随着动作移动,明目张胆地欣赏起来。
等滚烫的茶盏被长木夹推到她面前时,苏姝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谢谢傅总。”望着不断升起的袅袅白烟,嗓音不自觉软下来。
又恢复宁静。
两人隔着升腾的雾气对视。
怔了几秒。
苏姝率先移开视线,取出一方精致的礼盒。
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
傅行止挑眉,眼底却没有丝毫惊讶,像是习以为常。
黑沉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苏姝抬眼,弯了弯眼眸,认真地对上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表达自己的感谢。
末了,将礼物再往前推了推,停顿一秒,有几分难为情:“这手表我觉得很符合傅总的气质,就擅自买了下来。”
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