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姜汀都不愿回想当年。
-
五点多，天色昏暗，细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
借着长街边林立的路灯亮光，姜汀抵达约好的川菜馆。往里一看，王导和赵庭舫坐在窗边的位置，看到她时还摆了摆手。
“王老师，等很久了吗？真是不好意思。”
姜汀推门而入，拉开椅子坐下，把纸袋推到他手边，“给您带了些东西。”
王导摇头说着也刚来，打开纸袋，微惊，“这是？”
姜汀解释：“不知道您在伦敦还要呆多久，就从长辈那里拿了些无烟艾条，还有点茶，应该会合您口味。”
王导膝盖一直不好，但逢阴雨天就缠绵悱恻的疼，她便从外婆那拿了些。
至于茶叶，上了年纪的人大都有茗茶的爱好，王老师不例外，早年在片场就终日捧着个紫砂壶。
“小姑娘眼力见不减当年啊。”
又惊又喜的王导拍了下手，“最近忙不忙，给你安排个小角色玩玩？”
“使不得。”
姜汀揶揄：“传出去不就成贿赂了，我面子能丢，您可不行。”
“就你怪理多。”
王导突然想起什么，往外张望着，“怎么就你一人来了？”
“他不在伦敦。”
“真不巧，”王导没追问，叫来服务员点了四菜一汤，等她拿着菜单走远，问姜汀：“你要拍刘三省的本子了？”
“是。”
“和你师兄他们好好拍吧，到时候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尽管来找我。三省他也不容易，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两人说话，赵庭舫被冷落在一旁，他也不觉得尴尬，挽起袖子给杯里添热水。
姜汀看到了，小声道谢。
“上了年纪就是容易伤春悲秋，唉。”
王导感叹几句，蓦地起身，“去个洗手间，你们也老交情了，先聊着。”
刻意制造说话空间的方式可真单纯不做作。
姜汀无声叹气。
其实，赵庭舫打算说的话，她再清楚不过。
姜汀抢先开口：“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在金玛奖后台吧，算一算都快四年了。”
听她毫无芥蒂地提起金玛奖，赵庭舫愣了下，“嗯，很久了。”
“听说你和柳静前段时间要二胎了，儿子还是女儿？”
“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赵庭舫打开相册给她看照片。
姜汀兴致勃勃地翻过几张，问：“宝宝叫什么？”
“我爱人叫她yoyo。”
“yoyo，别说，还真圆乎乎的。”
今天之前，赵庭舫从没想到自己和姜汀的重逢会这般和谐。
“姜汀……”他看着她，笑意稍敛，“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该来的还是来了，姜汀竟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
17年初，姜汀注销微博退圈。
许多人大肆猜测，她是因为去年的“插足事件”被黑粉网暴，导致精神出了状况，紧急出国休养。
可她本人最清楚，不全是这些。
她也再清楚不过，赵庭舫的那个拥抱只限于朋友间的宽慰。
一切不过是媒体看图发散。
姜汀笑着摇头，“我当时只是太累了，想歇一歇。”
“那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赵庭舫惊觉自己的问题如此多余。
想到家里人，想到殷既明，她轻颔首，“很好。”
对上她柔和的笑颜，赵庭舫觉得没必要再说这些扫兴的旧话，道歉的话悉数咽进肚里，“那就祝你新电影票房大卖，明年大满贯。”
“借你吉言。“
没多久，王导姗姗归来，看着两人气氛融洽地交流，心里松口气。
想当年，这两人就在他组里看对眼的，当时他还帮着在媒体面前打哈哈。本以为这对眷侣能走得很远，不想还是没能避免走上圈里情侣分崩离析的老路，更令人惋惜的是竟然还闹出“插足”那么寒碜一恶意新闻。
他这个老人家一度想组局让两人碰个面把话说开，怎么都没料到几年后才有了这个机会。
好在结果在预期内。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罢，赵庭舫结完账，三人离开餐馆。
“你住哪？我们送你回去？”王导说。
“不用麻烦您了王老师，我就住这附近。”姜汀婉拒：“什么时候等您这边拍完戏了，我再带您逛逛？”
“好，都好。”
姜汀走了，走出几步回头摆摆手。
“走吧，路上小心，”王导掌心朝里甩了两下，又不轻不重地拍拍赵庭舫肩膀，老神在在：“当初不怪你，她也没放在心上，你不必自添烦忧。”
赵庭舫望着那道愈走愈远的身影，沉默良久。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