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一条细细的缝，林鹿言低低的声音正从门缝里飘出来。
“我不想打扰他了。”她语气幽沉，似是在诉说一件很难过的事。
孟嘉述本欲敲门的手下意识停住。
接下来是程青青的疑惑声：“所以你已经不喜欢他了？”
孟嘉述心脏忽然往上一提，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下一秒，林鹿言开口：“不是，我还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她口吻逐渐变得细碎，像带了哽咽，“可是我的喜欢会给他带来困扰吧？就像我送给他的那支笔……”
程青青语气苦恼，很像在挠头：“突然发现你思想变得好细腻哦，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就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诶。我不知道是只有我这样，还是所有有喜欢的人的女生都会变成这样。”
林鹿言说完，便传出擤鼻涕的声音。
程青青道：“哎呀你别哭啦……唉，我们这样的小仙女就不该动凡心，现在好了吧。”
下一刻，林鹿言瓮声瓮气地振作道：“没关系，我会调整好我自己的，以后我还是继续叫他小孟叔叔好了。”
“既然他是我喜欢的人，还对我那么好，那我为什么要给他带去困扰呢，那样岂不是很残忍？”
“我希望他永远幸福快乐，我怎么可以对他残忍。”
“天！”程青青惊呼，“我总有种你一下变得比我成熟的感觉。”
林鹿言没说话，孟嘉述只隐约听到闷闷的啜泣声，以及程青青的低声安抚。
他出神地立在门口，垂下眼，感知心中随着女孩抽泣声而暗涌的闷痛。
片刻，程青青惊喜的高呼声忽然传来：“下雪了！鹿鹿快看，下雪了！是今年初雪诶！”
一刹那，孟嘉述也抬起头，朝不远处阳台外望去。
洁白的雪花柳絮般飘落。
里头程青青在说：“快擦擦眼泪，跟我一起许愿！网上说初雪这天许下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的！”
之后，孟嘉述没再听到两人的说话声，只有拖鞋踢踢踏踏跑动的声响。
想来，是两个小姑娘跑去阳台那边，对着初雪许愿了。
他笑了下，为她们过于小清新的少女情怀。
他又等了会，估摸着她们的愿望该许完了，这才敲敲门，微微扬声：“鹿鹿，带你同学一起出来吃甜品。”
听到里头齐刷刷的两声“知道啦”之后，他转身往书房走。
回到书房，书桌一侧正好临近窗户，可以更清晰地看见漫天雪花飞下来。
孟嘉述立在窗前仰头看，程青青刚才那句“初雪这天许下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忽然如魔音绕梁，在他脑中盘旋，催促着他做点什么。
孟嘉述一边暗嘲自己竟也在意起这种小女生式的传说，一边却还是没忍住，默默在心中许愿。
他希望，林鹿言能尽快忘掉他，去享受青春。她该在合适的时间，跟同龄男生谈那种青葱、纯洁、无忧无虑的恋爱。
他希望，林鹿言可以尽快学会爱自己，即使以后他们消失在彼此的生活里，即使她暂时没遇到爱她的人，她也依然能被自己对自己的爱滋养。
可是，一想到他们会分开，她会成为别人的恋人，孟嘉述便觉胸腔窒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