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谈恋爱不结婚已经够荒唐了，结果现在你给我闹了个更荒唐的。”
孟嘉述已洗过澡，单手擎着毛巾擦湿发。
他立在窗前，看着外面夜景，不疾不徐道：“我真不明白，你不觉得那些明明有问题还结婚、维持婚姻的人荒唐，却觉得我荒唐。”
孟和盛声音沉了些：“别拿你那些歪理来糊弄我。你找谁谈恋爱不好，偏要找林家那小姑娘！就算你喜欢年纪小的，那年轻女孩大学里一抓一大把，你非要招惹一个跟我们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孩子，你让我怎么跟她父母交代？”
“跟年龄无关。”孟嘉述平静道，“你把所有问题都推到我身上就好。”
话音刚落，身后浴室门吧嗒一声。孟嘉述回头看了眼，是林鹿言洗完澡出来了。
林鹿言穿着件鹅黄色的睡裙，见他脸色深沉地在打电话，一下猜到要么是工作，要么就是为她跟他的事儿。
她轻手轻脚地跑过去，在他身边踮起脚尖，侧耳靠过去，贴住他手机背面，想听他在跟谁打电话。
一只大手立马按住了她头顶，将她按下去。
与此同时，手机中孟和盛的声音也再次响起：“我是你大哥，长兄如父。”
林鹿言听见了，明白过来什么，顿时抬头看向孟嘉述。
孟嘉述食指立在唇边，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林鹿言不想给他添麻烦，忙捂住嘴，用力点了点头。
孟嘉述被她的模样逗笑，勾了下唇，又对电话那头说：“我已经到不再需要‘父爱’的年纪了。”
孟和盛被他辩驳得哑口无言，滞了片刻，他叹了口气，又说：“好，就算我不再管你跟林家小姑娘谈恋爱的事，那之后呢？小姑娘快毕业了吧，一眨眼她就到结婚的年纪了，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坚持你的不婚主义？小姑娘同意吗，林家能同意吗？”
他这番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了旁边林鹿言的耳中。
像是斑斓的浮影突然被人驱散，林鹿言心口滞塞了一下，在妈妈面前被孟嘉述强势呵护的幸福突然就缺了一个角。
她若无其事地垂着眼眸，实则在等待孟嘉述的答案。
孟嘉述下意识地垂下眼睑，目光落在了她乌黑的发顶。
片刻，他对电话那头说：“这是我跟鹿鹿之间的事，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不需要再跟任何人交代。”
“是吗？”孟和盛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差点讥诮笑出声，“你别忘了，人是会变的，尤其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我真不知道该夸你自信，还是说你天真！”
孟嘉述说：“可是你我都不能否认，那就是，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只有变化本身。”
话虽这么说着，他还是没忍住，将视线凝在了眼前的窗玻璃上，试图从玻璃上的倒影，去看林鹿言此刻的眼神和神态。
但自始至终，林鹿言都有意无意地低垂眼眸，让他无从观察。
不知怎的，孟嘉述忽觉心口好像落空了一下。
那头孟和盛又开口：“另外，我记得你以前的爱情观中，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年龄差，怎么现在又接受了？还是说，你从我们的父亲和你母亲的婚姻中得到了跟以前截然不同的启示？”
林鹿言倏地抬头望向孟嘉述。
孟嘉述本就将视线放在了她身上，这一下，便与她四目相对。
女孩目光轻颤，像是裹挟着千言万语。
孟嘉述心中空洞感在放大，忙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对电话那头说：“虽然你是我大哥，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今天说的太多了。”
孟和盛静了片刻，自知聊到了弟弟的禁区，声音低下来：“抱歉。”
孟嘉述胸口鼓了一下，也低声：“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不等大哥反应，他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侧头看去，林鹿言已经快步跑到床上，被子一掀，将自己整个埋了进去。
孟嘉述走过去，侧躺到床上，连人带被子抱住她，笑音中带了哄她的意味：“怎么了？”
林鹿言怅然的声音从薄被中传出来：“刚才孟叔叔说你不能接受年龄差是什么意思？”
她仍习惯叫孟和盛为“孟叔叔”，孟嘉述笑容收了些，说：“那都是以前的想法了。”
林鹿言从被子中钻出脑袋，很认真地看着他问：“所以现在不这样想了？”
孟嘉述像是被她问懵，反问她：“如果我现在还这么想，那我们这样又算怎么回事？”
也是哦……
林鹿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憨，不过她还是很好奇，问他：“刚才孟叔叔说你从你父母婚姻中得到的启示，是什么意思？”
孟嘉述神色淡了些，但也没打算瞒她，只说：“我曾以为他们婚姻不幸福，是因为年龄差太大。说白了，就是他们从未真正同时处于人生的相同阶段。”
林鹿言恍然：“你以前拒绝我时说我太小了，跟你不合适，实际是在说，我们处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你怕我们没办法彼此平衡，最终变成你父母那样，是这个意思吗？”
孟嘉述没否认：“‘人生阶段’本就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
林鹿言说：“那你现在有信心，我们即使不在同一人生阶段，也不会变成你父母那样吗？”
问完之后，她一双黑亮的眼眸便定在男人脸上，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微表情。
孟嘉述单手撑在她耳侧，身体支在她上方，闻言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才开口说：“我们相较他们的优势在于，在我们的关系里，你我都是自由的。”
林鹿言的心突然被揉皱，被丢进了高浓度的盐水里。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可她也大致明白了，起码在当下，孟嘉述不会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林鹿言的沉默，叫孟嘉述也跟着静默下来。
他垂眼看着她蝶翼般颤动的睫毛，看她微微翕动的鼻翼。
他思忖一会，又低低开口：“鹿鹿，我们……”
“我不想聊这些了！”
林鹿言突然扬眼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