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晾衣服啊?把你衣服跟我衣服挂这么近,还能晾干吗?!”
林鹿言忙探出半个身子,扶着护栏望过去。
阳台玻璃门外,李悦雯不知所措地跟钱书萱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这就把衣服分开点。”
钱书萱气呼呼推门进来,扬声:“读书读傻了吧!”
李悦雯弄完阳台的衣服后,很快也走了进来,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程青青还在底下吃苹果,由于她今天刚当选寝室长,便担起寝室长职责做和事佬:“大家都是第一次住校,互相担待互相担待……”
林鹿言也笑着说:“就是就是……晾衣服而已嘛,而且这么热的天,就算挨在一起,明天也能干了。”
钱书萱看得出林鹿言和程青青家境都挺好,所以不想跟她们闹僵。
“好吧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她横了李悦雯一眼,兀自爬上床睡觉。
林鹿言看了眼默默在那整理东西的李悦雯,心中不忍,便主动向她抛出友谊的橄榄枝:“对了悦雯,我们寝室只剩你的微信我还没加了。我们扫一下吧。”
她从枕头底下重新摸出手机。
李悦雯朝她看过来,脸还红着,但笑容和善,目光端方:“我没有微信,抱歉啊鹿言。”
“别是连手机都没有吧。”钱书萱从床上发出一声嘲讽。
她的攻击性太明显了,程青青当即沉声,维护寝室和谐:“学校本来就不让带手机,这周回家都得放家里。以后谁要是因为带电子用品害寝室扣分,自己跟班主任负荆请罪去!”
话音刚落,寝室骤然陷入黑暗,楼道口传来宿管高喝:“熄灯了,都赶紧上床睡觉!不许说话,不许混床,不许锁门!”
喧嚣声顿止。
片刻,钱书萱好像不服气地哼了声。
而林鹿言借着门上气窗里透进来的楼道灯光,看到李悦雯爬上床,无声躺了下来。
她憋着一句“没事”,没能及时对李悦雯说出口。
林鹿言闭上眼睛再度感慨,集体生活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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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难归难,日子一晃还是到了周六。
学海中学每周只放一天半,而这次军训最后的大阅兵,也就理所当然安排在了周六上午。
阅兵结束后,军训就彻底退出高中生涯。
林鹿言和程青青一块回寝室,等孟嘉述来接。
昨晚和孟嘉述通电话时,林鹿言便试探问他,今天中午放学,他能不能请她全寝室吃大餐。
孟嘉述这周正好不用加班,就应了下来,同时好奇她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林鹿言哼哼唧唧在电话里说:“青青妈妈和钱书萱妈妈这礼拜都有带亲手做的饭菜来看望我们,我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小孩间的社交有时也需要家长配合,孟嘉述表示理解。
只不过,林鹿言挂断电话跟室友们说起吃大餐时,李悦雯坦言家里不让她放学后在外面逗留,钱书萱则说自己要减肥,所以最后只有程青青跟林鹿言一起。
现下李悦雯是最先收拾好东西离开寝室的。
等她一走,还在全身镜前挑选回家穿哪件裙子的钱书萱就翻了个白眼。
钱书萱回头,挑着嘴角问林鹿言:“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跟你们去吃大餐吗?”
林鹿言懵懂道:“不是她爸妈不让吗……”
钱书萱嗤声,不屑:“很显然,她是怕自己还不起。”
她顺势瞥一眼跟林鹿言坐在一块的程青青,说,“你们没发现她穿的用的全是杂牌吗?每次食堂吃饭,我就没见她吃过总价超5块钱的饭菜。啧啧,难怪要拼命读书呢,又穷又普,不读书还能干嘛!”
大概是军训第一天的午睡卧谈会,李悦雯那番话成功让钱书萱记仇,以至于从那天起,钱书萱就总是明里暗里针对李悦雯。
而林鹿言程青青照旧跟李悦雯同进同出,所以钱书萱就独自跟班上另一个女生成了饭搭子,但她仍对林鹿言、程青青保持着明面上的友好。
林鹿言其实也有点受不了钱书萱的一些言论,但程青青总告诫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一直没说过什么。
但这次,林鹿言莫名有点气血上涌,一瞬不瞬看着钱书萱说:“书萱,我觉得背后说室友坏话不太好吧?而且每一个考进学海的人,都是来拼命读书的,不是吗?”
钱书萱脸色一变,质问林鹿言:“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花钱进学海?!”
林鹿言一梗,忽然感同身受了那日李悦雯的莫名和无奈。
她发现这个钱书萱不管别人说什么,最后都能归结到类似别人看不看得起她的问题上。
程青青见状,忙将林鹿言挡在身后,笑着对钱书萱说:“书萱,你也知道我们寝室鹿鹿心思最简单,你误会谁也不能误会了鹿鹿。”
钱书萱不敢跟她们俩撕破脸,便忍气吞声道:“也是,我们班女生也就鹿言最好相处了。”
说完,她去忙自己的,不再出声。
过了会,孟嘉述给林鹿言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在她们寝室楼下等着。
这通电话仿佛一根救命绳,将林鹿言从钱书萱浑身散发的诡异气场中解救出来。
结束通话,她一溜烟背好书包,拉上程青青往楼下跑去。
孟嘉述还站在上次那个草坪旁。
远远见两个穿迷彩短袖和军绿色长裤的“小煤球”跑来,他忍不住笑了下,这才迎上去。
“你们俩怎么连衣服都不换一身?”
“来不及不想换了嘛!反正今天运气好没太阳,上午也没怎么出汗。”
林鹿言唇角高高扬起,丝毫没意识到,与孟嘉述说话时,她声音是轻飘飘飞出来的,很像在撒娇。
孟嘉述朝她们身后望了眼,又问:“只有你们俩?”
林鹿言正要点头,忽然听见钱书萱的声音从后头传来:“鹿言,青青,你们怎么跑这么快呀!”
林鹿言和程青青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对视一眼,才齐齐朝钱书萱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