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鹿言原以为，接下来一星期见不到孟嘉述，她一定会像镇在雷峰塔里的白娘子一样，分秒必争地想念“塔”外的他。
但现实却是，高一拢共九门主课，每天写不完的作业。加之学海中学一向贯彻“今天多流汗，明天少流血”“强健的体魄是学习之本”的教育方针，学习之余，除了每天早上第二节第三节课中间的课间操，傍晚最后一节课后，还要集体跑完操才能去食堂吃晚饭。
体力脑力双重消耗，林鹿言除了胃口大增之外，每天食堂、教室、寝室三点一线，再没有闲情逸致想东想西。
周四晚自习结束回到寝室，她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哀嚎：“这哪是高中生活啊，这简直就是肖申克的救赎。”
程青青也目光呆滞地叼着苹果，口齿不清道：“我真的开始怀念军训的日子了，明明是上星期的事，但感觉已经是上辈子了一样。”
李悦雯背对她们端着盆往里放洗漱用品，平静道：“我觉得还好诶，我们以前初中比现在恐怖多了。”
林鹿言一脸震惊地转身趴到椅背上看她：“你们初中就这样了？”
李悦雯点头：“我们农村学校，跟你们城里的教育质量没法比。而且还有很多同学老早放弃了读书这条路，就在学校混着，有的还跟校外的流氓混在一起。”
“我们老师就重点抓我们这些还想读书的，怎么严格怎么来。当然，老师也会鼓励我们，一定要去看外面的世界。对我们农村小孩来说，读书是通往外面世界最好的途径。”
从头到尾，她语气都无甚起伏，仿佛只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林鹿言却被激励到，无端鼻头发酸，眼眶微热。她忙振作了一下自己，说：“悦雯，以后你就是我的女神，我会努力向你看齐！”
“还有我还有我！”程青青啃着苹果，生怕落后似的举高手。
钱书萱全程坐在自己桌前，对着化妆镜研究自己刘海放下来好看还是梳上去好看，对另外三人的聊天嗤之以鼻。
李悦雯笑了笑，拿好东西往浴室走，刚推开阳台门，又回身请教林鹿言：“对了鹿言，你刚才说的‘肖申克的救赎’是什么？”
林鹿言哦了声，热情推荐：“一部电影，超好看的，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李悦雯刚点了下头，想说些什么，钱书萱忽然阴阳怪气调侃：“悦雯，你怎么会连肖申克的救赎都不知道呀？演肖申克的男演员那么帅，你都没去看一眼，光死读书了吧？”
李悦雯没再开口，只解嘲似的跟林鹿言程青青抿了个笑，推开阳台玻璃门。
林鹿言和程青青对视一眼。
后者显然也忍无可忍，直接将父母教给她的社交原则放置一边，看向钱书萱坐在桌前的窈窕背影说：“书萱，肖申克是那座监狱的名字。”
钱书萱一顿，忽而旋身瞪视她们，又气又委屈：“你们成绩好了不起呗！不就是一部电影，就觉得自己有文化了，看不起谁啊！”
林鹿言：“……”
程青青：“……”
李悦雯则关上了浴室门洗澡，也没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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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五点二十，林鹿言准时起床。
其实按学校规定，宿管会在六点十分，统一打响寝室起床铃。
但与此同时，学校还有寝室内务方面的规章制度，即六点二十开始，宿管会挨个检查寝室卫生——被子全部叠成方块，蚊帐必须勾起来，桌上不能有灰尘，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盆里不能有没洗的衣物，地上不准有头发、脚印和大面积未干的水渍，所有东西都要放在规定的地方，甚至牙杯把手及里头的牙刷牙膏都得统一朝向。
所以每天出门前，寝室必须有值日生打扫公共区域卫生。
因为是四人寝，一周六天分配不均，寝室长程青青便提议按床号顺序，一人承包一周卫生。
林鹿言刚好是一号床，便由她开始这个“承包”制度。
而六点四十，则是班级早读签到的截止时间，超过就算迟到，迟到就会被班主任“公开处刑”。
时间如此紧迫，根本没人会睡到起床铃响，基本在五点半就纷纷起床。而林鹿言早起十分钟，也是为了有时间做值日。
但今天很奇怪，平常总是最晚起床的钱书萱，居然五点半就出门了。
拖地时，林鹿言问并排在洗脸台前刷牙的另外两位室友，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李悦雯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同学间的八卦从来不感兴趣。
程青青倒是了解一点，吐掉漱口水说：“昨晚你洗澡的时候，吴志远他们那一寝室傻逼又打电话到我们寝室，我接到的，说要找钱书萱。后面钱书萱就在那讲电话，你从浴室出来，她刚把电话挂断。”
学校不让带手机，但每个寝室都有插卡电话。
也不知道吴志远那一屋子男生怎么弄到她们寝室的电话号码，军训那会就时不时拨过来，响几声就挂断，效果堪比午夜凶铃。
周二中午，程青青知道是他们恶作剧后，在教室骂了吴志远为首的四个傻逼男生一顿，电话总算消停了两天。没想到，吴志远昨晚又打过来，好在他被骂老实了，直接开口找要找的人。
程青青冲干净牙刷牙杯，说：“好像她跟吴志远约好，今天一块吃早饭吧。”
李悦雯难得插嘴：“学校不是不让男女混桌吃饭？食堂还有老师轮流值班呢。”
程青青道：“早餐时间，老师得六点钟才开始值班。”
“真厉害，为了能一起吃早餐，居然五点不到就起床了。”林鹿言感慨完毕，继续埋头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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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他们16班和隔壁15班一起上。依然采取男女生分开的方式，由男老师带两班男生去篮球场，女老师则带着女生们到排球场。
这学期女生体育课的学习目标主要是打排球。
正式上课前，老师点了林鹿言和李悦雯一起到器材室领排球，其他女生则原地做热身运动。
跟李悦雯合力从器材室提着一筐排球出来，林鹿言忽然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