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命,他看我碍眼了,也是应该的。”
“不要记恨他,我相信他是迫不得已。”
他因为溺水,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喝过药之后整个人都是迷糊的,脑子混沌极了,迷迷瞪瞪间却一直抓着江柏舟说不要怨恨,要乐观。
江柏舟朝睡的迷糊说梦话的人微微一笑,耐心安抚好他的情绪,看着他睡着后才安心离开,放下帷幔后,江柏舟慢慢走出了寝殿。
门外一直有谢允泓的心腹守着,江柏舟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泄露什么,谢允泓信任的人,他也不会抱有任何疑心。换个意思就是如今能留在这五福宫里头的,都是谢允泓的心腹。
“看好你家主子,我明日再来看他。”江柏舟嘱咐道。
小太监忙不迭点头应“是”,江柏舟这句话其实含义很多,“看好你家主子”就是说不要放任何人进来,盯好宫中的一举一动,明日再来其实算是一种约定,他要准备动手了。
江柏舟回程路上一直在想到底该不该出手,从前他丝毫不会有顾虑,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他爱的人还有爱他的人。沈如月如今在宫中,这不太平之地,一旦发生什么变故,绝对乱成一锅粥,若出了什么差池,江柏舟也不忍心放她一个人,矛盾的心理让他沉默起来。
长宁殿殿门口挂着的灯笼早就已经掉了色,今年新年过的不得意,也没换新的,他踏进门,老尚宫迎了出来。
“殿下,外头冷,快进里屋去,烧了炭火。”老尚宫很和蔼。
江柏舟回过神,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怜儿醒了吗?”
老尚宫一提起沈如月就笑,说道:“刚醒不久,正在院子里捣鼓花草呢。”
江柏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挂上了笑容,刚走到院子就看见一个忙碌的身影在东看看西摸摸,沈如月听到脚步声,回头冲他笑。
江柏舟歪了下头,走过去用大氅将她裹了起来。
“外头冷,裹好了。”
沈如月突然转身抱住他,闷声道:“怎么去了一趟五福宫,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你不开心。”
沈如月说的斩钉截铁,让江柏舟难得愣了神。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卸下了伪装,“很明显吗?”
沈如月抬起头看他:“当然明显,你看见我都不笑了。”
这话显然是假的,江柏舟刚刚进来时明明调整过,还带了笑。
江柏舟突然有些无言以对,将人带进了书房。
本来这些腌臜事江柏舟是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但现在看来,与其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还不如直接告诉她。
他们俩都是聪明人,心里藏着的那些事情其实多多少少会有所察觉,沈如月很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了,所以江柏舟也不打算瞒着她了。
“谋划了很久,最近准备动手了。”江柏舟很坦然。
沈如月的反应出乎意料,她笑了笑,笃定的说道:“若我没猜错,没有五皇子出事这个插曲,你会往后拖的吧。”
江柏舟冲她一笑,伸手将人抱了过去,“怜儿果然聪明。”
沈如月开始装生气:“少来。你一直瞒着我,若是我不察觉,你是不是就要一直瞒着我?”
江柏舟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怎么会?我们怜儿这么聪明,迟早会察觉的。”
沈如月:“……”妈的,装不下去了。
沈如月:“好好说话!”
“好好好,我说实话。原本是有瞒着你的打算。”江柏舟很坦然。
“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若我要做就必须是一锅端。这样才能斩草除根,不愿意告诉你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怕你担心,第二就是这件事情也关乎到你的家人,所以我一直顾忌着这个没跟你说。”江柏舟分析给她听。
沈如月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你的顾忌?”
江柏舟点头,沈如月道:“若你指的是关之筠,大可不必思虑这么久,他做的那些事也该受到天谴了。”
没想到沈如月那么平静,江柏不由得有些担心。
沈如月看出了他的面容变化,笑道:“别皱眉头,我只是想开了,今早我听见你们谈话了。”
江柏舟了然,问道:“有什么想法?”
“想法倒是没有,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情。”
江柏舟眉眼弯了弯,“洗耳恭听。”
“第一,要赢。第二,保护好自己。”
江柏舟:“嗯,会的。”
沈如月摩挲着他有些凉的耳垂,轻声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江柏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从未和她谈论过这些。
那些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最无法触及的地方的秘密,他没跟任何人提过,就算是雷炎恐怕也不是全部都知晓。
江柏舟本以为自己会很抗拒说这件事情,但在面对沈如月时,那些无所适从感和烦躁都消失殆尽了,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他每次都会在面对她漆黑眼珠时缴械投降。
这次也毫不例外。
“嗯……很枯燥,不知道你会不会想听。”江柏舟声音很淡,就好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又或许是因为过去太多年了,他早已经没那么深的感触了,“我跟你提过,江家的案子。我本姓不是江,我母亲也从来都不是江家的姨娘,坊间传闻多多少少都有,想必你也听过。”
纵使沈如月之前有所猜测,在听他亲自说出口的那一刻,还是会被震惊到,难怪他这些年一直郁郁寡欢,难怪他这些年一直没有改姓,难怪他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守护……他其实是内疚。
“我一个人查,一个人分析。追了好些年,赘述太多怕你嫌烦了。”
“总而言之,从前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沈如月刚想说“不烦”,又意识到他话里似乎有话,抓住了关键词,于是凑近了些,问道:“现在呢?”
江柏舟弯起嘴角,故作神秘:“现在么?”
对上沈如月漆黑圆润的眼珠,江柏舟没忍住凑上去轻轻咬了一下粉嫩的耳垂,气吐如兰:“当然是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