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纸上写的!你要再不管管你儿子,下次就真的克死你了,”她一边愤愤说着,一边揉着蜷麻了的腿,“这样正好,本来答应顾素红嫁过来就是看在长根的面上。其实我这心里总是有块疙瘩解不开,想着她干这工作就让我烦。正好,这次甭管再怎么着,咱俩绝对不能松口,要坚决反对他俩在一起!”
皮球又踢到了张万年的跟前,可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总想着要躲清静。他缩缩脑袋缩缩手脚,像一只乌龟钻进了龟壳中,当起了缩头乌龟。
害,张万年自从娶了李慧英,就一直都是缩头乌龟,习惯了,无妨!
第二日一大早,张长根没吃早饭就直接去了河道边,他蹲坐在高处的泥堆上,正在琢磨咋跟顾素红坦白这件事情,心里面更是烦闷的很。
清理河道淤泥的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再过个四五天基本就可以结束。想到这里,等到那时候不忙了,张长根再打算把这件事情跟素红好好商量商量。
可似有似无的,他的耳边总能想起昨晚李慧英说的话,她说他爹的意外归根结底是源于他的婚事。这几句话就像幽灵一样一直飘在他的耳旁,叫他忘也忘不掉,不停的往心口窝上钻。
旁边的村民接力传着要扔上岸的淤泥,满满一桶淤泥倒入岸边,再传下桶去接着装满。
张长根心不在焉的接着木桶,传到他手里时没能拿捏住,却不小心滑断了木桶的把手。
木桶就这样掉了下去,正好砸中了站在下面的村民,当场就晕了过去。
一众村民立即炸开了锅,纷纷扔下铁锨跑过去围观。张长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事来,可看到一窝蜂的村民团团把他围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桶砸到了人。
他二话不说,扛起晕倒的村民就往村里的卫生所跑,周围尽是跟着一起看热闹的村民。
本是空桶砸的,不知怎的,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用装满淤泥的桶砸的,再下一步就传成了张长根差点儿砸死了人……这会儿大家伙好像都忘记了自己要挖河的事儿,全都跟上去凑热闹,卫生所门口可别提有多热闹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过多久,张长根把人砸晕的消息就在村子里迅速传播开来。
“啥,”李慧英正迎着太阳纳鞋底,一听长根出事了,接着从椅子上蹦起来,“长根人没事吧?”
王婆子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家长根能有啥事,是他把人家砸晕了!”
李慧英一听,这才稍微镇定起来,随意用手拢了拢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裳就跟着王婆子跑去了卫生所。
混在人堆里的赵进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故意在人群中起着哄。像贼一样四下瞅了瞅,随后拂开人群里一道缝,快速的钻出去跑到了村里的领导干部办公室。
“哎哎哎……看热闹的都散了都散了……”
卫生所的警卫员抓紧出动维持秩序,他们胳膊上戴着红袖章,村民们一看见红袖章就害怕的不敢吱声。生怕在这个动乱的年代被当作乱臣贼子,关进牢里住两天。
村民们一哄而散,后脚王婆子领着李慧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警卫员见她俩像苍蝇似的往里撞,接着组成人墙把她们拦在了大门外。
李慧英一瞧见红袖章,声音立刻软了下来:“我是张长根的娘,我要进去看看他。”
“你是被害者的娘吗?”
这咋还出来了被害者……李慧英跟王婆子面面相觑一番,然后王婆子赶紧笑着问:“不是同志,这不就是个意外嘛!咋还又成了被害人了呢……搞得这称呼怪吓唬人的,你说对不同志?”
这个瘦瘦高高的警卫员面无表情,正眼都不瞧她俩一眼:“是不是意外得警察调查完了才能下结论,哪是你们嘴上随随便便就能说清楚的。”
“你……”李慧英瞅着面前小伙子目中无人的狂妄就来气,他的年纪也跟长根相仿,若是长根敢这样睥睨的对长辈说话,那巴掌肯定又不长眼的呼上来。
“对对对,同志你说的都对,”王婆子赔着笑,赶紧拉着李慧英的胳膊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你疯啦?难不成这巴掌想呼到他们的脸上?没等长根怎么的,你就先进监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