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公务吃着饭,临到末了,洛婉清抬头道:“话说你们知道崔恒近在做什么吗?” 这话出来,朱雀看玄山,玄山看青崖,青崖微微一笑,只问:“柳司使怎么突想问这个?” “我就是问问他忙不忙。” 洛婉清实话实说道:“我知道以他的身手肯定不是个普通影使,”说着,她抬头看向了老实的朱雀,“他平时很忙吧?” “是挺忙的。”朱雀没撒谎,想了想道,“他几乎不睡觉。” “那是他容易头疼。”玄山瞟他一眼,“你以是他不想睡啊?” 这样一说,洛婉清便想来,之前他还在装“秦珏”的时候,似乎就说过这事儿。 她以这是他装的,没想到这还是的。 年纪轻轻就头痛难眠,怕是难以长寿。 洛婉清心中不免些忧虑,青崖瞧着洛婉清,只道:“柳司使今日时间了?” “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司使今日是想找崔公子?” “是,不知何时便些?” 她吹笛过急迫,万一崔恒在忙,岂不是打扰? 青崖闻言一笑,只道:“亥时吧,他今日很忙,忙晚。” 说着,青崖便站身来,温和道:“我吃好了,各位慢用。” 青崖一身,另外两人也赶紧告辞,三个人仿佛是怀揣了巨大秘密需要商讨,赶紧离开。 走到一半,朱雀率先憋不住,忍不住道:“青崖哥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让她早点叫公子?亥时?咱们日子过不过了?” “没事,”青崖摆摆手,“今柳司使在,白日能过。让公子憋口气,晚上再说,大半的去做什么?这种时候,”青崖抖了抖袖子,颇经验的样子,“当是越黑越好。” “什么时候?” 朱雀没听白,玄山抬手将他按下去:“小孩子,干活儿。” “我五岁了!”朱雀闻言愤怒,“谁小孩子啊!” 三人吵吵嚷嚷下了山,洛婉清慢条斯理吃了饭,便转回自己房间,开始整理一桩一桩卷宗,思索着谢恒给过的《律》的条例,一一对应,按照判状制式,一桩一桩案子梳理给出结果。 她每一笔都写很慎重,因她清楚知道,这每一笔,都是一个人生死祸福。 其实若是她一个人,她或许根本不敢写这判状,因她自己不能确定自己对不对。 她承担不了决定这么多人命运的职责。 但是还好的是,谢恒会做终的审核,如果她做错了,谢恒会纠正。 这给她极大的勇气,感觉自己身后是一座高山,他俯瞰着她所行径,指引着她前行的道路。 可谢恒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忍不住想。 他每一手中的案子,都关系着无数人命,一笔下去,便是一个人、乃至一家、一族之人的性命。 他是如何落笔的呢? 他会不会害怕自己判错?他又如何确定,自己不会错? 这样一想,她便忍不住又对这个人多几分敬仰。 虽谢恒脾气阴晴不定,但是他却始终是她高山仰止的存在。 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很难不去敬重和向往。 把案子梳理了一整,洛婉清觉头昏脑涨,她不敢在这种时候贸继续处理这些事情,便换了一身衣衫,先是去药房找了些药材,给崔恒做了个安神香包,随后便去找人打听了一下琴音盛会的消息。 琴音盛会是东都每年贵族盛事,受邀的都是青年男女,面上以琴会友,实际上就是相亲盛会。 这本是贵族圈的事,张逸能接到帖子,证他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圈子。 每个受邀的人都要准备才艺,宴席上会做些游戏,若是输了的人,便需登台献艺,因是琴会,演奏者只能用弦乐。若是人相合,才能用其他乐器。 这种宴席,过去扬州也许多,洛婉清参加过数次。 只是她自幼学医,精力限,在这种事情没什么造诣,过去从来就是凑凑热闹。 她唯一会的弦乐…… 洛婉清想来,只琵琶。 而琵琶,还是因江少言喜欢,她才学的。 弦乐一道,江南盛行琵琶,北地盛行古琴。 她和江少言一到达江南时,江少言不喜欢说话。 他沉默寡言,神色虽温和,但眼睛里总是笼着一股弥漫不去的忧郁之色。 一日两人乘舟路过水巷,一女子倚栏奏乐。 琵琶声金戈铁马,江少言抬头来,一贯忧郁的眼里,竟是慢慢带了几分笑意。 她看着他笑,想着,他大概是喜欢听琵琶,是找了老师,日复一日练习。 她去专门找了那女子,学了那首江少言喜欢的曲子,《越王剑》。 这首曲子,描述的是越王勾践一生。 大败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终灭吴成一代霸主。 她弹琵琶弹了五年,这是她弹好的曲子。 那五年,她看着江少言,从开始抑郁寡欢,慢慢变柔和而亮。 每次他们暗暗争执,她想和好,便会坐在房间里弹琴。 没一会儿,江少言便会出现。 不管他们吵过什么,不管他们争些什么,他总是会来,终总是一句:“小姐,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