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我,合适吗?”方潜也是纳闷了,不过看屋里方桌上放着的药罐,想是太医怕是也经常光顾。
只是病人不太配合,久病难愈,每况愈下。
也难怪苏墙会信这些。
九五之尊眼里都是不忍,方潜难得从她脸上看到心痛难捱的情绪,道:“若是有用,朕就不必找你了。”
“朕希望你在牢里说的都是真的,能够治好他。否则,你就等着剜眼挖心吧,朕院里恰好养了一匹狼,饿了几天了 。”
不过就在下一秒,方潜就改变看法了。因为苏墙明目张胆地威胁了她。
眼睛微眯下来,眼尾拉的极长,不悦地扫着这个皇帝。
她很讨厌别人威胁她,若是好生好气地说她或许能帮助一二。
对于以权压人,胁迫的,她委实不想搭理。
“陛下……”
正在眼神交汇,暗地交锋、剑拔弩张时,床榻上的人出了。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无力地靠半条胳膊撑起来,往他们那边看去。
没人伺候,苏墙怕他翻倒在地,忙过去扶他。
“这是做什么?身子不好就老实躺好,有什么是,要什么叫朕来做便好。”
苏墙看起来温柔又贴切,如果不是从小九那里知道内幕,连方潜都会被骗过去,真以为是恩爱夫妻,鹣鲽情深。
她以为对方会缩回手,没想到李秋水竟然将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贴着的手又瘦了一些,突出的骨头硌着她,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说不出的难过。
“怎么……”
“让人走吧,陛下……我没救的,别再为难旁人了。”
谁来都救不了他李秋水,从进皇宫的那一刻他就死了。
留一具躯壳苟活于世,只为了保全想留住的人罢了。
他的身体他清楚,在乾坤宫里,他也不知道连累了多少人,实在是不想再牵连一个无辜的人进来了。
“罢了,你走吧。”
苏墙气他为别人愿意自己的亲近,却也舍不得这个机会。她真的太久没有和李秋水这样好好同处一室了。
不是吵架就是砸东西,让她滚出去。
上次好像还是刚进宫的第一天,在御书房里的缠绵悱恻,是李秋水最乖的一次,任由她取弄。
所以她也懒得计较方潜是谁的人,能促进她与她的皇后之间的亲近,也就随她去了。
秋水发话,当如令箭,她听他的。
“我能保他一命,旨在看他。”方潜看了好半响才开口。
两个人委实滑稽,尤其是听到了她的话,两两回头,神色却大不相同。
李秋水抿了下唇,没有触动。
苏墙却是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可真?有把握吗?”
“没把握。”方才她和小九交流了一下,系统里确实有恢复生机的药,留着也没多大用,要是有用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方潜冷眼看她:“可以一试,现在就请陛下先回避,我要单独和病患聊聊。”
药也只能治标不治本,一个人要是没有求生欲,任由华佗在世也救不回。眼前人的眼睛就告诉了她答案。
他分明坦然等死。
“需要多久?”苏墙还是有些犹豫,手倒是放开了些,再三确认。
方潜快没耐心了,她对女皇没有好感,甚至现在觉得在狱昭装的那一下都多余了。
“视情形而定。”她冷眼,“若是再耽搁,我便真走了。”
苏墙心里气愤,动了杀人的心思,却又心忧李秋水,站了半刻还是退了出去,带上了扇门,徘徊在廊侧等候。
方潜一步步走近,保持着男女距离在一尺的位置停下,神色复杂。
“你想死吗?”
李秋水不假思索,“想。”
等了好多年,日日夜夜都想。可他却不敢死,他怕苏墙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在乎的,都是身后的事了,别人的死活也就与他没有干系了。但他就是有在乎的人,想保护的人,所以才被困在这里。
不想活也不敢死。
他没见过眼前的人,只能估摸是个好人吧。寄托着希望,把这几年的惦念的人问出了口。
“我,有事请求。”
方潜凑近:“请说。”
“你可知道东街的李氏府邸,李侍郎府里的人过得如何呢?”
他眼里祈求着,他在这里,消息被苏墙封锁,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只能寄希望与眼前的人能知道一知半点。
也好让他安心。
方潜沉默。
可他问出来后,没有得到回答,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有些不安。
心如擂鼓,乱得发慌。
“你……真想知道?”方潜斟酌着说,“你能接受吗?”
李秋水艰难道,“……你说?”
预感越来越差,像一说出口就有什么会失去,拉不住。
“李侍郎一府,早在几年前,满门抄斩了。”方潜不忍地别头,眼神却落在他的脸上。
那张脸白的吓人,唇色被咬得发红发紫。
他低头呢简,眼睛都染上了笑意,好像特别高兴,情绪却怎么也对不上。
“原来他们,都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