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春阁,乍听像药坊的名字,清新儒雅。里面都是各色美人,他们都是从小按不同类型培养的,比如善琴棋书画,善诗词歌赋,善床笫之欢。
而他们口中的梅寄雪,是回春阁揽客的招牌,擅作诗,容色又倾城动人,在京中不知有多少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芳容。
“天啊,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居然能见到梅公子。”一个女子如是说道,神色迷离。
“美,确实美……”
“也没有这么夸张吧,美人我见的多了去了,还真不信……”她的话在梅寄雪撩着帘子出来是戛然而止,“还真有……”
“出来了,出来了。”
“你看那身段,那清冷的气质,妥妥的美人胚子。”
“捧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被高官玩弄的货色……”
在场的人声音在台上的人开口是就渐渐小了。
方潜难免也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儒雅清冷的公子站在中央,聚集着所有人的目光,垂下眼睑:“在下梅寄雪,谢诸位到此捧场。”
他的嗓音如初雪般凉,字字落人心弦,让人一时忘记了邪念,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甚至是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夺取了所有人的目光,她们是,苏云商也是。
“今日,我想与诸位谈一谈雪与梅。风花雪月缺少意境可不好,能到回春阁来的想必都是高雅之士,也不想同其他坊间,只做房中之事。”他微顿住,眼里情绪不大,看上去实在冷漠。
底下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那公子以为如何,公子提出来,我自然愿意参与。”
“就是啊……”
“公子就直说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她们这些人确实不缺钱,也瞧不上下等花楼的相公,她们喜欢身上有清冷劲儿的,一下下折弯他们的傲骨。
像这种自视甚高的人玩起来是最带劲儿的。
所以陪着玩游戏这种事她们是最有闲心了。
“寄雪名中含雪,姓中含梅,常来的客人都知道寄雪素爱吟诗作赋,不如在场看客对上一句带梅或雪的诗。”梅寄雪也就谈及诗赋时眼睛更亮几分。
她们都道回春阁头牌喜好,很多人今日才第一次见,只觉新奇。
与别处,与别人确实不同。
有一声调笑出来:“若是胜者可是有公子给的什么好处?”
女君笑着打圆场,指了指男侍手上端着红绸盖着的东西:“自然是有的,得胜者可以得到梅公子亲自所绣的丝帕,上所题的诗也是他亲手所写。”
“嘁……”就这。
“彩头不够啊,梅公子能不能抛上更重大的彩头,显得更有诚意。”
“就是,就一丝帕,我们远道而来,不免太轻怠我们了。”
眼见势头压不住,女君往梅寄雪看了看,“这……”
“方才不过是女君和诸位开了个玩笑,那诸位看与寄雪秉烛夜谈,吟诗作赋可够在下的诚意了。”梅寄雪含笑撩开了一角遮掩在脸上的面纱。
连阁里的烛台都晃了一瞬,模糊得足以窥见全部真容,又好似什么都没看到。那方才的那一点让人不会怀疑对方生得美艳,倒似谪仙。
落入凡间,又远离尘嚣。
他们看得见,心痒难耐却又无法触摸。
台下人几乎都想着晚上怎么上他的榻,在床笫间,边逼他吟诗作赋边喘不成声,颤颤巍巍地对她宽衣解带,任予任求。
像是一块石头突然被人抛到水中,台下瞬间炸了,不由说着叫着早些开始,无论公子要玩什么她们都奉陪,像疯了一样。
这就是回春阁头牌的影响力。
方潜收回视线,叫了声还没回神的苏云商。
“殿下不会被迷住了吧。”
她承认梅寄雪确实太诱人了,有让人疯狂的资本,如果不是先见过柳巷,说不定她也会……不过,她忽视了重要的一点,她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苏云商眼神聚焦,随后摇头:“自然不会。我就是想问,他……这样,真的是自愿的吗?”
像物品一样把自己摆在台上,以色侍人,讨人喜欢。
方潜意外地看他:“你感兴趣?在这种地方,无论是否自愿,久而久之都会同化,他们会被教化,以色侍人,讨好求怜。”
“因为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哪怕是强迫也是如此,十年如一日,面对各色各样的人笑脸相迎。”
“殿下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下,逃脱不了,是沉沦还是清醒的痛苦,怕是后者才是生不如死。”她观察过梅寄雪,虽然看不出什么来,但抗拒她还是从微小之处看出一二。
怕是后者。
“……”苏云商透过窗牖向下看了眼,关上了窗,没有说话。
方潜也没打算开口,安心等着小九把他们想要给带回来。
外面一楼,游戏已然开始了。梅寄雪让人发了宣纸和毛笔,要她们题诗在上,多者获胜。
方才说得起劲儿的人哑声,一句话不敢说。她们都是粗人,有的也就几个钱,这种要墨水的东西她还真是一点不会。
有几个都是这种情况,面面相觑,脸上挂不住藏了起来。
至于确实会一些文墨的倒是提笔认真写着,砚台就在旁侧,有人研墨,托腮思考然后毅然下笔。
整个回春阁气氛突然诡异,不像花楼,更像文坛上试生的考试。
梅寄雪也不像以色侍人之徒,他坐在台上,也是执笔落字,更像落难的学士,抒半生满腹经纶。
他眉宇飞扬,风骨峭峻,隐约可见俊逸的侧颜和鼻骨,惹眼瞩目。
“咚咚。”敲门身响起,苏云商赶紧侧头。
方潜:“进。”
“客人,这是梅公子准备的纸笔。”是一个小厮。
得到许可后将东西放在桌上自觉带上门离开了。
方潜和刚转过头的苏云商对视了一眼。
方才小九回来说,和南王合作的尚书想要梅寄雪,苏在歧也说势在必得,会把人给她送过去。
她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