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最近忙上忙下的,直到今日才安稳地定了下来,祭祀的服饰是由她们赶制的,上至皇帝下至九品官员,每个人的衣裳都有讲究。
若是出了岔子,冲撞了先祖皇室,她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连夜赶制好的衣服送去礼部过目,杜尚书和太常寺卿还在商讨着祭祀的事宜,见内务府的管事送衣裳过来,不由正色起来。
“有劳了。”
管事笑着打圆场:“杜尚书,这都是我们的本分。还有请您和寺卿看看是否符合礼制,我们好修改修改。”
面前的衣裳摆放在桌案上,按祭祀的规格定制的。内务府一向做事妥当,事关她们殿下杜尚书还是不放心地拿起检查了一遍。
秦訇也只是看了几眼,没有什么要说的打算。
“内务府办事妥帖,太常这边自然是信得过的,管事辛苦。”
“哪里哪里,要说辛苦还是两位大人辛苦。”
管事也是人精,两边都不想得罪。
杜尚书看向管事道:“既然衣裳已经做好,我就亲自送去王府。南王殿下对此事看得紧,还请管事体谅。”
“那是自然,尚书请便。”
祭祀后就是封储,二殿下那边的人谨慎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她们只需各司其职,仔细自己的差事。
至于别的,她们就不会多加过问。
——
桌案上放着几个香炉,几支烧尽的短香歪斜地插着,灰烬被风吹落在旁边。零散细腻的粉末,一簇一簇的,风一吹就散了。
刚吹的,其他地方都被打扫得干净,连房檐都清扫过,柱子都是檀香木制的,现下也是被擦得发亮,挑不出别的错处。
宗庙内供奉的都是兆暮历代皇帝的牌位,她们的墓地在园林,每隔四年的祭祀,君主都会带领朝臣来此祭拜,告慰先祖,亦求庇佑后世。
女皇苏墙站在最前方,等礼官念完悼词后接过侍人递过的香,捻在指尖,面色恭敬地撩袍跪下。
“历代先祖在上,我乃暮兆第二十六代新皇,愿先列保佑我兆暮国诸事昌顺,子民福祚绵长。”
她垂首一拜,香的烟缭绕上整个指尖,晕染上莫名的味道。
“二愿之后的女君,皆能带领兆暮走上繁荣昌盛,为君能才,知人善用,为后世爱戴。”
她手举香过头顶再拜,没注意到香熄了一瞬又复燃,只能从断了一截的烟中能察觉半分。
文武百官都等候在庙外的,就连几位皇女皇子都候在外面,等着女皇礼香完毕后再行上香。
太庙的门每值祭祀大典都是敞开的,从外间也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场景。
女皇在拜过第三次后,为自己向祖先做了一个请求,比前两次姿态更加虔诚。
“三愿我夫李秋水能顺利诞下麟儿,与我恩爱两不疑,举案齐眉至鬓白。”
她露出的笑在说完话那一刻就僵住了,挂在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手中的香蓦地断成两截。
跌落在地。
手里的半截香还被她的手攥着,指侧因为用力而泛红,几缕鬓发遮挡的眼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疯狂之色,阴暗又癫狂。
方潜用了隐身就在旁边,女皇的神色全然落进的她的眼里,香断的时候确实惊奇了一瞬间,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反而继续看着。
她来原本就是看看对苏云商有没有什么不利的事,既然不是,她也乐的在一旁看戏。
香猛地再次被掰断,她声音里压着冷气,蓦地对上面前的众多牌位:“这香也太不结实了,换一根吧。”
守着的侍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备好的香递上去,心下震惊。三截香就这样掉在地上,也不知怎么断的,谨记着不能多话。
她常年守在太庙,可还没见过断香的,好似是不大吉利的。
“收拾干净,嘴严实点。”
“是,陛下。”
她应下话的时候,她们的女皇陛下已然插好香,出了门槛。香炉里插着的一支香正冒着红点燎燎燃着,轻薄的烟雾绕了一圈又一圈。
侍人小心地上前用布把断掉的香包好,守在一旁,等着下一位前来上香。
接着是定就的储君苏在歧进来给列祖列宗敬香,按着常规跪在蒲团上拜香插香。几位皇女皇子依次上前,几番折腾后,等七皇女上完香,第一个祭祀的流程方才结束。
历代君王都注重祭祀,仪式郑重严谨,设最高规格的八佾(yì)舞进行演示,祈求神灵庇佑,皇室及前朝官员都要观赏。
更是向天地供奉活畜死牲,素食佳肴,向神明祈愿,保佑国内风调雨顺,来年五谷丰登。求先祖庇佑子孙后代,平安喜乐,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苏墙身边的大总管从匣盒中拿出玉轴带的祥云瑞鹤的织锦圣旨,她轻咳了两声,缓声念道:
“奉天承运,朕的二女苏在歧,性情温敏,文武皆能,有治国安邦之志,响喻宇内,朕按神灵所示,顺应天命,册其为皇太女……借祭祀之典,告慰祖先,即礼成回朝,择良日可行册封之礼,赐居东宫,辅佐朕行国事,特此,钦此。”
苏在歧神情激动,撩袍单膝下跪,接过圣旨:“儿臣领旨。”
她高举在头顶,彰显了储君的身份,让文武百官都看到。
底下的人神色各异,不管是什么态度,既然圣旨已颁,成了定局,都得祝贺储君。
文武百官跪下,异口同声。
“臣等恭祝太女殿下,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响彻如雷。
这一刻,苏在歧心中的激动达到了顶峰。被万人跪拜的饱胀感充斥了她的内心,站在最高的位置俯瞰着众生,高高在上转手捏握别人性命的感觉让她的灵魂都颤栗了起来。
她第一次对这个母皇满意,露出了长久以来最开心的一个笑。
苏墙环顾了底下的百官,疑惑地皱眉,拉过大总管。
“钦天监的林立还没到?”
册封储君,钦天监代表的是上苍的旨意,二女儿可是她定的。皇储是谁在她眼里都不重要,反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