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看到张开的血盆大口,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
我惊骇地翻身,发现身体轻盈力量充沛,念力也随之恢复,而且大有更盛之势。
脚尖发力,我便恢复平衡,另一条腿向着被控制的人群扫过去,带倒一排人。
一旁站着眼睛正常的蜘蛛们,以窝金打头,眼里冒着晦暗不明的精光。
我立刻跳到一旁,伸手示意您请。
窝金举起拳头就冲向了他最心仪的对手——他自己。
人型肉坦一下场,甭管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凡是被窝金怪力波及到的都叮铃桄榔碎了一地。各种碎片与砖块混在一起,什么颜色都有,场面顿时很精彩。
其他蜘蛛们十分默契的绕开窝金去揍自己的镜面人,只有我一个狼狈可怜的既要躲着窝金无差别溅射暗杀,又要躲着其他镜面人的攻击。
我仗着轻盈的身体,像条滑手的鱼左右闪避,一时间它们竟拿我没办法。
然而这里并非是人类的主场。
失去制约的魔鬼力量暴涨,殿内每一个被操纵的人身上都升腾着白烟,疯狂地反扑。
强悍如窝金都被镜面窝金打得连连后退。
大殿里到处都是乱窜的念力,一股刚猛的气迎面劈向我,我匆忙躲避,脚下凌乱起来。
身后窜出另一股刚猛的气,擦着我的脸与迎面的气撞在一起,火花四溅,我的头发被吹得纷纷扬扬。
“闪开。”信长吊着眼角,语气不耐烦。
他的武士刀稳稳地抵住镜面信长的武士刀。
我慌忙跳开,把战场让给他们。
尽管他有一敌之力,但我明白眼下的形式不容乐观。蜘蛛们之前大概已经历了一番恶斗,而对手的实力却并未被消耗,反而越战越强。
镜面人无法彻底消灭,这场斗争十分棘手。如果团员们没有及时赶到,我可能已经凉了。
库洛洛对着库洛洛,动作有条不紊。
“你的能力只能操纵没有离开这里的人。”
白色的魔鬼狡诈地笑笑,动作不停,并没有回答他,显然是并未重视眼前这个人类。
我面对着力量暴涨的影人的围攻,有些吃力。
“也就是被当作「死」的状态,被称为死亡使者的魔王亚巴顿,我以你的真名要求你回应我。”
以肉眼可见的效果,对面的人动作停滞了一瞬。
魔王的真实姓名被公布出来,必须做出回应。
“你说的没错。”它阴恻恻地开口。
与此同时库洛洛背后闪出一道镜面人的分身偷袭过去。
我颇有些可惜地看着库洛洛躲开那凶猛的一招,脚下不停绕着柱子又把追上来的影人甩开一段距离。
亚巴顿终于被激怒了。
一阵阴风从宫殿外吹进来,殿内的镜面人顿时开始冒气白烟,它们不约而同地张开猩红的嘴,似是要吐出什么东西。
绝对不能让它得逞。
这个念头一闪过,我就提起左手的黑雾抓向离我最近的影人。
那个影人正抖着全身尽力扩张喉咙,却在我的手碰到他的一瞬间吃痛地叫出声,声音颇为滑稽,像是被烫到了。
不仅仅是它,所有的影人几乎在同时都叫出声。
我可以伤到它!我心中暗喜,这时发现影人们如同被定住般纹丝不动。
我四处张望,正在疑惑,身后的库洛洛手中抓着镜面库洛洛血淋淋的断手按在一本暗红色的书上。
他嘴角噙着笑,我从那微笑中看出了属于年轻灵魂的得意和飞扬。
掌握绝对力量的魔鬼,终因轻敌而中招。
是啊,他本是一个盗贼,以欺骗和伪装为生,偷窃是他的本能和天赋。只要看他的念能力,就能了解他的性格。
被偷去能力的魔王亚巴顿失去了对那些镜面人的控制。愤怒的吼叫震得整个宫殿似乎都抖了抖:“你这个卑鄙的贼!”
声音从宫殿外层层传进来,那魔鬼似乎忌惮着这座宫殿里刻着的符咒,并不敢用原身踏进这里。
我终于松了口气。
但战斗狂人窝金看起来很不满,他站在宫殿门口探头探脑,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因为他并没有尽兴。
库洛洛及时制止了他作死的行为,带着一行人在狼藉的破烂堆中翻找着。
我无心和他们一起,直直冲向记忆中那王座旁的水晶棺。
黑色的长发铺在脑后,发梢微微卷起,象牙白的脸颊,玫瑰色的唇,紧闭的双眼,两手交叠放在繁复的裙摆上,面容祥和恬静,仿佛只是陷入一段漫长的安眠。
这是我的脸,我的手,我的身体,我灵魂的最初容器。
我怔怔地望着这张脸,却感觉此刻就是我与家最遥远的距离。
我好想回去,疯狂地想念原来世界的一切,那些被我曾视为寡淡如水的平凡日常,想念我总是打结难以驯服的长发,想念我微微被太阳晒一晒就会变黑的敏感皮肤,想念我并不高挑强健的身体。
但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做。
在刚刚发动第二个能力后,我并不是毫无知觉的。库洛洛与玛门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对他的欺骗和隐瞒毫不吃惊。
从一开始,他对我的意图就是利用。
我知道有些重要的事情被我遗忘了。但我最终会记起来。
小心翼翼地抱起我自己原本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
这个感觉真奇怪,就好像我人格分裂一样,自导自演在唱独角戏。
“这是你老婆?”信长凑过来细细打量着我怀里的人。他对那些宝藏的兴趣还不如卡拉布里亚的海鲜,因而悄无声息地溜过来。
“你老婆!”我怒目而视,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信长咂咂嘴摸着下巴点评起来:“嘛,皮肤看起来还挺嫩的,但是胸太平了,简直和没有差不多嘛。眼睛好像也不大,咦这也太瘦了……”
我反复默念一挑八打不过,勉强抑制住要揍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