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甘棠辩驳,“别的女子可以容忍自己的夫君纳妾,我也要容忍吗?别人明日要去死,我也要跟着去死吗?顾雪臣,我不是别人,我是我!” 伫立在窗前的男子不作声。 良久,他回过头来,道:“你如今尚在气头上,有什么事等到明日再说。” 直到他消失在被雨幕笼罩的院子里,一直忍着没哭的女子漂亮的狐狸眼里沁出泪光,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就为了当年惊鸿一瞥,她甘愿做一只笼中鸟,与那样一个清高孤傲的男子过了三年。 他高兴时回来逗一逗她,她便高兴一整日,不高兴时就如同现在这般,将她丢到一旁去。 等着她自己去消化,去同自己和解,然后当事情没发生过。 就连她同他认真谈和离之事,他竟觉得她在与他耍小性子。 当初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瞧上他! 甘棠揉揉眼睛,扫了一眼被自己东西填满的屋子,吩咐轻云微月,“收拾东西。” 两人见她真要与顾雪臣和离,急得团团转。 轻云劝道:“有什么事不如等明日早再说,兴许姑爷有什么苦衷!” “对对对,”微月忙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便是要和离也不急于现在收拾东西。” “难道你们真要等着他主动开口赶我出去吗?”甘棠不为所动,“现在收拾。” 他那个人一向念旧,毛笔用坏了要收藏起来,一件衣裳穿到脱色舍不得丢。 新不如旧。 人自然也是。 “可是小姐,”微月见劝不住她,哽咽,“家主早就搬回广州府去了,您同姑爷和离了要去哪儿?” 新夫人不好相与,小姐一个外嫁女,又怎能比得上枕边人。 一直强忍泪水的甘棠闻言,眼泪夺眶而出。 阿娘去世以后,她早就没有家了。 “那我便自立门户!”她拿手背抹干眼泪,“东京这么大,总有我的立足之地!” 轻云与微月对视一眼,只好动手。 这一夜收拾到半夜,次日天不亮,轻云按照往常的时辰唤甘棠起床。 “小姐,该去正院请安了。” 本就一夜未眠的甘棠不耐烦道:“都要和离了还请什么安!” 轻云见她真是铁了心要和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与微月坐在那儿大眼对小眼。 眼见着请安的时辰过了,天边逐渐浮现出鱼肚白,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轻云与微月以为她气消了,忙上前服侍她起床。 盥洗后,轻云道:“小姐现在可是要去前院?” “谁说我要去前院?”甘棠望着镜中眼睛微微有些浮肿的女子,“去叫人煮个鸡蛋来。” 无论何时,都须得保持体面,这是她为人处世的一种方式。 没了顾雪臣,她只会活得更好! 轻云应下,拉开门正要出去,却见外头站着一个人。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今日雾水重。 不知在外头站了多久的男人绯红的官袍被露水打湿,一张清隽的脸也似笼了淡淡一层雾气,模糊得叫人看不真切。 他将手中提着的散发着香气的吃食递给她,往屋里瞥了一眼,“娘子可起来了?” “起来了!” 轻云忙将那包还闹着热气儿的东西接过来看了一眼,一脸喜色对着里屋喊,“小姐,姑爷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张记樱桃煎回来。” 张记的樱桃煎每日限量供应,姑爷定是一大早就去排队了。 如今姑爷肯低头,想来小姐定然会气消。 坐在妆奁台的甘棠自镜中望着径直入了内室的男子,并未说话。 眼下淡淡乌青的男人哑声道:“先用早饭。” 甘棠从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梳妆完后坐到桌前坐下。 甚至还将他带回来的樱桃煎用完。 顾雪臣见她肯吃,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温声道:“待会儿我陪你去大相国寺。” 甘棠道:“不急,咱们先谈谈和离的事儿。” 言罢,叫轻云将所有的账册拿出来。 轻云有些不想去。甘棠斜她一眼,“你是打算等我走了留在这儿?” 轻云闻言哪里还敢耽搁,立即取了账册来。 两人成婚三年来,每一笔收入开支皆记在账上,三年来竟也积了厚厚几本账册。 甘棠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金色的算珠,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扬,“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把帐算得明明白白,这样接下来的事情才好谈。” 顾雪臣瞧着她手里那把巴掌大小,雕工精致的金算盘,当场怔在原地。 这是他第二次见她使算盘。 第一回是在他们新婚之夜。 他不知旁人新婚时新娘子会对新郎说什么,他的新娘子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咱们既成了夫妻,有些帐得提前算一算,这样接下来才能好好过日子。” 不等顾雪臣开口,她变戏法似的掏出这把金算盘。 顾雪臣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如此市侩的女子,才刚刚成婚就这样精于算计,连藏都懒得藏,一时看愣了。 “我就是想要告诉官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若是官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生得明艳姝丽的少女好像知晓他在想什么,眨着那对亮晶晶的狐狸眼,“官人,我可以这样叫吗?” 那声娇滴滴的官人实在好听,他鬼使神差点点头。 如今她要同他和离,也是如同成婚时那般,左手灵活修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