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有注意到宗信的异样。
左右两个灯笼,当夏小五衬着烛光看着宗信的时候,宗信又何尝不是如此?
两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落在耳朵里的,只有微微的晚风声。
过了会儿,夏小五的视线终于落在自己的画上,若说看之前,还有点不自然,看之后,立刻就冷静了;若说看之前,她还打算直接描摹,看之后,她只有两个想法——好丑!重画!
“阿信。”
“嗯?”
两人说话间都没有看着彼此,说完之后又觉得这样不妥,便紧张又犹豫地转过头。
视线一瞬间交汇。
夏小五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可是,怎么会呢?她是水鬼,不是人,她的心是幻化出来的。
但那种紧张,朦胧,又带着一点点冲动的感觉是真的,她从未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只能顺应着身体的本能在慌乱间移开视线。
视线又在一瞬间分开了。
两人继续低头看画。
夏小五不自在的笑了几声,吞吞吐吐道:“就是,那个,我刚刚想,你,你可不可以站着不要动,我,我重新画一张,因为,因为......因为这是作业。”
宗信也是如此,他站在夏小五身旁,紧张得十指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嗯,哦,好,好的。”
夏小五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她强装着镇定道:“那,那你搬个椅子坐到我对面?”
“好,好。”宗信应了几声,快速走开了。
等到宗信离开后,身旁好像空出了很大的一片位置,竟有种空旷的感觉。
夏小五这才敢抬起头,深深地缓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宗信才搬着椅子出来,他先帮夏小五搬了一张,再按照夏小五的要求给自己搬了一张,又在椅子旁挂了一个灯笼,他刚要坐下,又去倒了一杯水,放在夏小五的手边,一切都弄完之后,这才坐了下来。
夏小五深吸一口气之后,这才照着宗信的样子,提笔作画。
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夏小五画着画着,突然有些沮丧,又有些生气,她能力有限,根本没办法将她眼中的宗信画下来。
试了一次又一次,废掉的纸一张接着一张,宗信依旧安静的坐着,但夏小五却有些心烦意乱,她越画越不满意,越看越觉得难看。
见她这样子,宗信只能安慰道:“没事,你画得很好了。”
他走过来看着刚刚画好的画,笑道:“真的很好了,画中的人比我本人都要好看。”
见夏小五不说话,宗信翻开书,将书上的那幅画与刚刚画好的那幅画放在一起,笑道:“你看,已经很好了,不要太苛责自己了。”
夏小五左右比对了一下,确实要好非常多,但是她就是觉得不满意,她就是觉得还差一点。
宗信又安慰道:“肯定是画多了,迷了眼,不信你明天早上再看,一定会发现其实你画得很好了。”
夏小五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好吧。”
宗信替夏小五收好作业,将桌子椅子灯笼放回原位之后,他才回房间准备休息。经过夏小五的房间时,他见里面的灯是熄灭的,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夏小五愿意给他画一幅像,他已经很满意,不论是最开始的那一幅,还是最后的那一幅,亦或是中间的每一幅,他都觉得很好。
深夜已至,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夏小五却睁开眼睛。
这一段时间一直和人混在一起,她差点就忘了她其实是不需要休息的,她又不是人。
夏小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忍不住想着那幅画。左右翻转了一会儿,她坐起身,干脆不睡了。
点燃桌上的蜡烛,将茶具移开,又铺下画纸之后,夏小五握着笔,坐在桌前回忆着宗信的样子。
他哭着的样子,他笑着的样子,他练剑的样子,他读书的样子......最后思绪落在今夜他在烛光中对着她笑的样子。
回忆了很久很久,夏小五终于落笔。